程措×孟惜
女老师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扯出嗤笑,
“哦,年级第一就可以逃课了吗?现在是上课时间,怎么没去上课?”
“迟到这事,的确是我不对。”程措认真答,又转为夹带讽刺,“不过要不是我打球打迟了,还看不到您欺压人家一个小姑娘呢?”
女老师眼中燃起一层怒火,大声呵道,“我这是教导,教导,你懂吗!”
“有您这样教导的吗?打击人家小姑娘的自信心,明明人家吹的调子没错,您非要颠倒黑白,指责人家,这算——教,导,吗?”最后三个字程措压的很重。
见有人说出他们早已在心中腹诽多遍的话语,同学们于是纷纷应和道,替孟惜打抱不平。
“就是,孟惜的每个调子都对!”
“而且之前上课吹的那些也都对!”
“对,这算教导吗?”
“这算教导吗?”
“……”
同学们的质疑批评声冲刺着她的耳膜。
其中有一句在她耳边反复回旋,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您配为老师吗,对得起这个称号吗?”
她配为老师吗?
她配吗?
她曾经向往已久的职业,她曾经满心期待的职业,她曾经怀着教书育人的目标,不忘初心的信念,坚定被她选择的职业。
在这一刻,好像全都毁灭殆尽,烟消云散。
女老师摘下红框眼镜,用手抹了把从眼角流下的泪水,走向孟惜。
眼眶红润,声音带着沙哑,“小惜啊,对不起啊,我不该那样训斥你的,你吹的很好很好的,一直都有在进步,是我不好,忘了初心……”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小。
她用的是我,而不是老师,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去玷污了这个高洁的职业,这是她个人对她的道歉。
孟惜抬起一直垂下的头,对上了老师布满血丝的眼睛,但她只轻“嗯”了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替这份职业带有的责任去回复。
但最后还是补充了句,“老师,别影响接下来的课了。”
孟惜说完之后,微微暼了眼门口的男生,心脏跳得猛烈,很快,只那一瞬,她便收了眼拿着笛子低下头回到座位。
窗子外枫叶在簌簌往下落,初秋的风在呼呼向四面八方吹。
恰巧,吹到了她这里,也吹乱了,她的心。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仅此唯一的,有人主动为她出头,为她讲话。
从此,女孩在无人知晓的心底也藏匿了一颗耀眼的小星星。
之后学校念着女老师初心仍在,停职了她三个月回家反思,而让程措对于迟到一事写了检讨给班主任看,这件事情也就渐渐随着时间流逝掉。
——
校庆是在大操场上举办的,地方开阔宽敞,看台中央横放着长长的发言台,上面坐着学校的各个领导。
孟惜进入一中后,按照请柬上安排的座位安静坐下。
不过一会儿,手机搁着包振动起来。
孟惜掏出手机,低头一看。
<孟商荣>语音
她没外放,摁着语音点了翻译。
一是会场过于吵闹,容易听不清;二是她并不想听她妈那夹枪带棒,阿谀奉承,只言片语中全是关于她儿子,也就是小了她五岁的弟弟吴应的话语。
翻译中夹带些上文不接下文的字句,她猜测孟商荣是用方言说的这些话。
若仅看这些语句不通的字句,一般人会完全渗不透孟商荣的意思,可她却凭借能看懂的几个字,便明白了她突然给她发消息的目的。
大致就是,她这颗摇钱树,上着名牌大学的便宜女儿可算回来了,够她继续跟邻里乡亲们介绍炫耀,过后顺便以赡养父母之责让她拿出点钱给他弟弟交学费,供她弟弟上学和用来她自己消遣玩乐。
她把机身翻过,屏幕贴近她的牛仔裤,轻闭了眼。
这些话她早都听过千千万万遍。
她姓孟,孟商荣的孟。
小时,她以为她特使姓孟是因为父母恩爱,取了母姓,直至弟弟出生,父亲去世。
她才知道她是因为父亲根本就不认她这个女儿,甚至认为她不配随他姓,只有儿子才可以,这才随了母姓。
即使姓了孟,孟商荣也并没有把宠爱赋予她,在孟惜四岁的记忆中,她的胳膊就布满了很多烫疤。
一旦在夫家那边受了怨恨,指责孟商荣生的是女儿时,孟商荣便会回家拿出钳子,在火炉里浸浴一番后,拽住她胳膊,往上碰,将气全撒到她身上。
她疼的直叫,抬头眼眶湿润,渴望得到孟商荣的一丝宽容,可却看到的是孟商荣布满血丝,犹如恶兽般的双眼。
“喂,喂,喂,各位同学能听到吗?”见庆典时间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