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的命不是命吗
上古时代,神族以血脉继续,不涤心性,不证道心,虽有神骨,却无神性,神族势大,坐拥大荒疆土,各自为王,三分天下,有辰荣、皓翎、西炎三国三足鼎立。
皓翎国物博民丰国力最盛,辰荣国土地富饶人口几朵,西炎国法度严明军事强悍。
人妖势弱,力薄者,犹若刍狗,仰神族鼻息而生,受神族弃若敝履。
然自从辰荣灭国后,大荒如今成了皓翎和西炎两国对峙的局面,后有中原四大世家暗中笼罩的清水镇却独立于二国管辖之外。
天刚蒙蒙亮,凉风里传来阵阵鸡鸣。
一身血气的汉子一瘸一拐的,却还背着个脸烧得通红的少女,一路磕磕绊绊地往清水镇里去。
汉子红着眼圈,带着口音,喘着大气哄闺女:“乖乖莫睡,就要到了,到了那里,有个神族庇佑,虽说是个低等神族,但总比咱们贵重,你总能好活些。”
父女两人本是西炎治理下的平民,因是凡人,寿命不过短短百年,他们也没有更大的能力,在神族鼻息下做着木雕生意。
少女母亲走得早,父亲温浒有一手好手艺,木雕做得好卖,生意还算不错,两人相依为命,日子原也过得去。
可惜女儿打小长得同她阿娘一般水灵,越长大,越是引人注目,以至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少女生了一张危险的脸,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在这神妖横行的世道上,就是食物链最底端的生物。
少女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嗓音虚软的很,她眼中带着泪水,用没什么力气的手扒着父亲的脖子:“若欠阿爹人情的也是个坏神族呢?”
温浒哑然一瞬,人心隔肚皮,再者说时移世易,人心易变,会是如何,他也说不准。
可他们都未必能见到今日太阳的升起,又如何去考虑明日的月光呢?
他只能安慰她:“......不会的。”
少女烧得已经有些迷糊了,听见这话,却在说些旁的。
“阿爹,为何......他们是神族,我们便是凡人呢?”为何都是生灵,偏生他们就要受欺负呢?
那年阿奶病重,家里砸锅卖铁凑了钱想给阿奶看病,阿娘抱着东拼西凑的钱过桥,却被醉酒的西炎士兵将钱撞进了江中。
阿娘哭喊着想要回钱,却反被一名领头的瞧上相貌,逼得一头跳下滚滚江水,再也回不来了。
为何欺负死了阿娘,打断了阿爹的腿,如今又要欺负她呢?
西炎法度严明,但严明的很多时候只是弱势者,亲属关系盘根错节的神族上位者与世家贵族,鲜少会因区区凡人受影响。
“......”满脸沧桑的父亲眼眶盈上热泪,不知该如何回答年幼的小女。
“阿爹,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阿爹,我们并非神族世家贵族便错了吗?”
“阿爹,我们没错啊......”
温浒沉默着,热泪随着女儿一声声阿爹一路滚落。
是他没本事,顶不起天地,护不了妻女。
年幼的小女对世事还未有更深刻的认知,她只知道,她没有错。
他们凡人,是苍天下的蝼蚁,是神族战争中的鸡犬,是随处可踩死的草木,没有对错,只有微弱。
“阿......爹,我真......希望有一日,人族......昌盛,万物......莫摧,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酸涩与愤然与热血一并翻涌,温浒默默流着泪,却听见了越来越近的喧闹声。
是那些神族追来了!
他不敢再和女儿多说,将烧得迷糊的女儿藏在河边的芦苇丛里,低声道:“乖乖,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少女疲惫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她此时没有力气,只能看着这位父亲引着追兵远去的背影。
她想喊。
可这具身体虚弱得已经喊不出来了,两人隔得太远,她只能看着这个苍天之下渺小的凡人,一往无前地奔向死亡。
为了他心中重于生命的女儿,走得轻如鸿毛,却也重于泰山。
夜里凉风卷过,少女终闭上了眼,气息渐渐消弭在滚烫的体温中。
世上再也无人知他们是谁,死在如画的山水间,也无人惦念。
......
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河边芦苇丛,高胖的抱着大箩筐,瘦弱些的扛着扁担,兴冲冲地把箩筐往那芦苇丛里一套。
丛里却是一片安静。
玟小六一愣,用扁担伸进草丛里轻轻敲了敲箩筐,仍旧没动静,“怎么不动弹,那兔子不能是跑了吧?”
谁想下一刻,丛里传来一声嗷嗷叫:“嗷嗷嗷谁啊!我头发!”
玟小六一懵:“还框着人了?”
“啊啊啊!”玟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