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皇都2
待到傍晚时分,窗外雪已渐停,月亮探出乌云,明晃晃的悬在天边,素萍才吩咐小厨房做些白商爱吃的吃食拿去,中午她便没有吃好,素萍惦记着别饿坏了她的胃。
才走到暖阁外头的院里,就看见月色之下的琉璃瓦上,一个身影穿梭在屋顶之上。那人一袭束手黑衣在月光照耀下发着微光,微风随意扬起他的发丝和披风,宛若鬼魅。
素萍看着他的方向,正是朝向了暖阁,于是加快了步伐,进了暖阁之中,然而此刻那道黑影已然穿过窗子,进入暖阁朝着白商飞去。
素萍放下食盒,一记掌风将他拦在半路,又一记掌风劈去直往他的面门,被他躲过。正欲再出招,便听见白商说道:“素娘,放他进来。”
素萍身形一顿,闻言后退一步,走至白商身后,却又听见她道:“素娘,你先下去吧。”素萍警惕那人,却不得不受令,出了暖阁,将门带上刹那间隔绝了门外月色。
那人浑身包裹在黑色之中,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是暗卫独有的装扮。
白商摇晃着手中杯皿,望着那暗卫,语气冷淡:“母妃又有何事?”
那暗卫观其神色不悦,愣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匣双手呈递给她。白商伸手去拿,那密匣上淡淡带着温香,她眉一皱,粉唇轻启:“今日御花园中,母妃便是派你来的?”
暗卫手一颤,从白商袖口上的狐绒上细细的擦过,像是挠痒一般挠进心中,他压低了声音道:“正是。”
果然。
这密匣之上淡淡桂香极难察觉,此前在御花园之中,她亦闻得梅香之中夹杂此香。若是别人兴许闻不出,只是公主府后头庭院之中,恰恰种了两棵丹桂,架了一架秋千,年幼之时极爱在秋千上看书,秋日时便有桂香伴她度日,自然熟悉。
白商一边心念母妃派来的暗卫藏匿不精,一边默默打开密匣,仅有寥寥数语,无非关乎她与杜家公子订亲一事,已经提上日程了。
草草看了两眼,白商便将密匣掷于桌上,暗自忖度着如何度过此关,却苦思不得一个结果。
终究从书案之上掏出一封书信,放置密匣之中,又由暗卫双手接过。
她道:“本宫命你,带此信前往定州,交予韵王。”
话音已毕,暗卫却在原地不动,眉目之中流露为难之色,白商将茶杯搁在桌子上,清脆一声,然后道:“擅闯公主闺阁已是死罪。”
说完,又道:“母妃豢养的东西,竟连这些规矩都不懂?”
暗卫既知她意,亦恐被罪名压身,忙将密匣揣入怀中,要投身从窗中飞走。
白商嗤笑一声,道:“便走大门吧,梁上君子做惯了不成?”
那暗卫身形一滞,挪至门口,开了门出去,又回头替她将门关好,便用轻功飞去,一如来时一般无影无踪。
暗卫走后,白商兀自叹出一口气,才准备着放松心神,又听见门口传来嘈杂的吵闹和哭喊。
素萍将门推开,扯着胭儿的耳朵进来,将她推搡到地上,胭儿跌坐,又麻利地跪好,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耳垂,哽咽啜泣道:“殿下,殿下奴婢不敢了,饶了胭儿一命吧。”
白商今日已然烦闷至此,冷冷问道:“又出了何事?”
素萍气愤道:“奴婢从屋里出来之后,便到外头去寻她,寻她不到,又问了旁的婢子,谁曾想那婢子说她才从延福宫中出来。”她气极,又道:“余下的,便你自己同殿下交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应交代清楚,也好留你一具全尸。”
胭儿闻言浑身直打寒颤,吓破胆一般。白商见此模样,却转而柔柔笑道:“素娘,你说这话,倒好像本宫不近人情,心狠手辣似的。”又起身将胭儿扶起,扶她坐在座上,道:“你且放心说吧,本宫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胭儿坐在座上,忍不住抽噎,蓄满泪的眸子怯生生地望着白商,见她依旧笑着,信了几分,开口道:"钰妃娘娘一月之前,传我过去,说公主府有什么事情皆要向她禀报。"
“去了几次?说了什么?可有什么好处?”素萍问道。
胭儿胡乱抹着眼泪,连连摇头道:“去了两次,奴婢只说了些细枝末节的事,并没有什么好处,只说会尽快放奴婢出宫去。”
她从座上跌跪至地上,连连磕头,攥着白商的裙摆,又道:“殿下,奴婢是被卖进宫里来的,奴婢爷娘老不能行,还在家中等着奴婢回去侍奉,奴婢不能死啊殿下。”
若说方才白商的笑颜有九分是假的,那么这时便是十分的动容,便道:“你既和盘托出,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你且安心,先下去罢。”
由别人拿捏的生死,此刻蓦然回到了她自己手中,胭儿喜不自胜连连磕头道:“多谢殿下,奴婢得此大恩,必然再无二心。”随即连滚带爬,出了暖阁。
素萍面色沉郁,道:“殿下心慈,可,这着实不合宫规啊。”
又看白商,面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