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尊良夜又匆匆
月起虫鸣,极为安静的园子中,花蕊静静地绽放出清幽的芬芳。飘散到不远的亭子中,渐渐晕染一个冷冽的身影。
“殿下可是信任我等。”陆淮宁看了看眼中收敛尽寒意的言镌,缓缓跪下道。
“自然是信的。”清冷的男人缓缓地开口,却是重若千钧。
而陆淮宁却是也抬了抬眼,看向言镌的眼中多了几分尊崇,仿佛在他眼中只有他配得上他陆淮宁如此的追随道:“既然如此,我等亦是全心信任殿下的。”
一句话,既是从他口中说出,言镌自然是毫不怀疑。而叶穿雨、颜朗等人也都再次跪了下来,那般心甘情愿与理所应当。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无比清晰又笃定地一句话,却是承载着以前的追随与将来的峥嵘。
言镌看着众人,眼中轻轻地一动,却是已经表明他是怎样满意这样的回答了,开口道:“既然如此,吾与尔等将会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天下。”
而众人自然知道言镌的回答意味着什么,自古帝王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说之前言镌对他们或许还有着一些关于“苏景行”的疑虑,那么此番君臣之间便是毫无芥蒂了。
他既然会将他与苏景行之间的联系告诉他们,便是“用人不疑。”而他们的回答便是让他“疑人不用。”由此,倒是让所有人在感怀言镌的信任之时,也不由得感怀他所想的深远与细腻。
“一旦我的身份曝光,盛朝与辰朝的关系在天下人眼中就会变得极为微妙。”言镌微微地眯了眯眼,已然开始细致盘算之后的路如何而行了:“而如今辛国与韩国因为割城契约一事已经生出间隙,依照易明濛的野心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在三国分崩离析之前,我的身份暂且还不能公之于天下。”
“可是先皇已逝,国不可一日无君呀。”刘季寒皱了皱眉,觉得隐瞒下去似乎颇为艰难,何况登基大典便是在明日。
“所以,明日的登基大典必须延后。”诸葛云廷接过话来,却是因为言镌微挑的唇角让他明白,自己所言必定是与他相同,就看了看站在不解甚多的几人,继续道:“恐怕殿下今夜真正需要我等做的便是此事吧?”
众人于是再次看向言镌,果然见到那张脸上被说中的几分浅笑之意。而言镌轻轻地动了动嘴角,抬眼看了看不知何时升起的月色,眼中变得润泽了几分道:“正是。”
于是,一瞬间众人都皱起了眉头。虽然都觉得有几分不知如何为之,却都已经在脑中不停地思索如何为之。
半响之后,颜朗才忽然缓缓地开口道:“若是短期之内便是可用装病一法。此法最为简易与隐秘。可是若是不知道三国动静,一直如此延后下去,装病之法必定是不可再用,只因为这个法子之前便时常使用,如今您即将登基之事又用这个理由,难免会让您的体弱之名坐实,民心恐怕还有不稳,会让有心之人趁此而有所为。”
叶穿雨也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颜朗分析得是十分正确,可是她也是不能示弱,便道:“要不然殿下就用一个“孝”字做借口,先皇驾崩,殿下既然是嫡长孙便是感念其慈爱,决定守孝。这守孝期限是短可三月,长可数年。用这个理由不管是长短时间似乎都是合情合理。”
其他人一听倒是觉得颜朗与叶穿雨的建议都是极为恰当的,倒是也并无其他要说。反观言镌却是依旧颇为冷然,在月色下清晰的面容却是衬得那双眼眸越发的不可捉摸,微微地一动后才道:“颜朗与穿雨的想法都不错,装病的确不是如今可再用的计策,而守孝虽然可长可短地来应付时间,却终究是需要定下约定,一旦三国生出间隙,不管是越国有动静还是盛朝有什么计谋,我若还在守孝期间,便是不可随意插手,妄动兵戈。否则非但不能有仁孝之名,反而还会担上”不忠不孝“之骂,失却民心,又或者失了先机。”
“殿下所言甚是,是我等思虑不周了。”刘季寒与宣平都是读书之人,自然也就更能明白这“仁孝”与“不忠不孝”是怎样的对立了,便道。
而叶穿雨经此一说,自然也明白了言镌的担忧,只是她皱了皱眉,倒也的确想不出别的主意了。
正在这时,诸葛云廷开口道:“既然如此,明日登基大典不妨先以殿下生病的理由延后,其后守孝之期就先定为三个月。”
“三个月?”叶穿雨看了看诸葛云廷:“若是三个月内有变呢?”
“虽然如今三国有隙,却并非短时间之内就可分崩离析。三个月是短不会长。”诸葛云廷说道。
“何况言镌与苏景行既然是同一人,就算是三个月之内有变,言镌不能做之事,苏景行只需要代劳便好。”司马流云也开口道:“何况,殿下不是早就走好这步棋了吗,若是不在此刻派上用场,倒是闲置了。”
众人一听都看向言镌,果然只见他微微地挑了挑眉,如深潭的双眼多了几分清明,看向众人道:“三国之事就由流云和宣平前去,淮宁与北府兵且到离与越国最近的衡城,听候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