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路。
站在月下的宴殃如雪霜裹枝,傲立孤寂,月下冷洁时,望有佳人撑伞在雪中赏撷。
“干爹,前方急报,夜月寨主龙延生殁了。”
宴殃的情报及时抵达,无论他在何处都不会阻绝消息,小九递上一张小纸条,其上几字便是大事。
宴殃收回怜月之心,他撕碎了纸条,只是淡漠说道“他的两个儿子都盼着他死,死了也是遂人愿了”
一个给他探路,一个送他上路。龙月郎若不是蠢得被人教唆,龙月君若不是心胸狭隘,眼界短浅,夜月不至于后继无人。
“夜月连他们的神明都不要他们了。”
纸片小小,一落地便没了踪影,宴殃拢了拢斗篷,手里小炉温热暖心,余光凌厉瞥着地上残留。
他如远山寒顶,冷漠肃杀,他慵懒如一片高处雪花自顾自的飘落,无人伸手的刺骨冰冷。
此时他忽然想到什么,偏头问着:
“小九,那小虫可送给荣将军了?”
“送了,起初将军对那小东西还有些不解,但干爹您的信及时送达,将军已清楚干爹的用心良苦。”
小九低头恭谦而语,他轻拍着宴殃斗篷上的落雪尘埃,手上有些化水,冰冷刺骨。
“嗯...那便好,那小虫可爱得很。”
小九喜出望外,这是宴殃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次满意的口吻。宴殃舒心时,语气便是山泉润身一般清冽又舒心。
见夜深,月色朦胧时,小九乘胜追击一般,试探地劝说:
“干爹,咱们歇息吧,别在路上累着了,这般适得其反。”
小九上前,虚扶着宴殃。
宴殃低头垂思,抬手挥了挥拒绝,他看山对月,银辉满满,惆然之时,不免唉声叹气。
小九恍而一瞥,自家干爹眼角挂露,晶莹剔透如冰星点点,“我也不想这般,但是小九,只要一日不见到将军,我便一日寝食难安,她不好我又怎会好过?”
他弱腔虚声,喃喃自语。
小九也是难解,只要说到将军,干爹便是世间第一痴情儿。而他不曾喜爱过什么,无法体会干爹的心情,只能沉默地陪着干爹神伤其中。
于是当世间有情人难忍愁思,思念盈盈天际之时,另一方天地也有人怒火难消。
夜月国君书房里,龙月君已在今日继位,父亲早晨仙逝,他中午便上位了。他穿着银丝白素服,披麻于头冠之上,但无人之时,他狠摔麻衣。蓝乾宇死了,夜月最后的保障没有了,不莫没了,曲国以南,夜月以北至天南之地都被占领,曾经旷阔的疆土,短短数月,已成过去。
这般南疆,他还有什么可以继任的。
“荣绮!!!”
龙月君怒吼着敌人的名字,这个让他功亏一篑的女人,这个让他失去所有的女人,不莫蓝家没了,黑骑军没了,甚至不莫都被占领了!因为她,如今他们的领地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他们负隅顽抗。
“荣绮!!!”
想到这里,龙月君再次仰天疯吼,他青筋凸起,火气冲天,他难压内心狂鸷之火“啊!!!!”
活剥手撕都难以泄愤的恨意充斥着他的大脑,全身发麻抽动,咬牙切齿地挥打眼前一切物品,若是荣绮能被这般摔碎,他定让她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他踩在碎片上,似在血海炼狱踩踏着易碎白骨,每一步他都带着无尽杀意,脚下踏着好像是荣绮的血肉筋骨。幽深的黑暗中,只有他一人,嗜血一般狂魔不羁。
龙月君带着恨意,打开了地下冰窖。
它比外头寒天雪地还要冰冷,这里步步生霜,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白气凝结,他裹着厚重的斗篷,缓慢深沉的走在这里。淡蓝天地里像砒‖霜一般的令人胆寒,寒气逼人如爪牙一般的将人桎梏。
龙月君显然对此毫不畏惧,他穿过厚重寒气,迷雾一般之后眼前出现三口巨棺,用南疆天南山山顶寒冰打凿,其保证尸身不腐不烂。
他推开棺板,冰冷白气后露现的是龙月郎早已青紫挂霜的面庞。
龙月君从上至下的视线里,龙月郎肚子上那一道醒目刺眼的疤痕使龙月君怒目切齿,他如同搅泥一般抓着他早已冰硬如壳的疤,但伤疤依旧如初,他扣掉的只不过是冰屑罢了。
“你体内的天蛊到底去哪了!!!”
龙月君无能狂吼,他疯狂捶打着自己哥哥早已冰封僵硬的尸体,伴随着“哐哐”声,其他并未有任何不同,他对着龙月郎的脸,“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本以为他可以借着曲国宴殃之手干掉龙月郎,可是当他满心喜悦的接回他的尸体时,天蛊早已被人取出,他最重要的天蛊,只有它在,他才能成王,否则谁都不会接受一个没有天蛊的首领。
龙月君如疯魔一般魔怔狂叫,他乱打锤击,似在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不如我愿!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