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他一个凡人，今天见得有点太多了。”延陵无忌说。

言下之意是：我刚刚好像忘了消他记忆了，你们也顺手帮我善后吧。

连狐狸都被延陵无忌这厚脸皮给惊得呆住了。

黑无常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白无常却是素质过硬，微微一怔之后，就十分顺当地接了下去：“那是当然。今天的事，他定不会再记得。”

延陵无忌点点头，道：“那就算我欠二位一个人情。”

这次，一直应对自如的白无常却怔住了，好半天没接下话。

神佛避行的延陵子，在这六界之中向来横行无忌，什么时候需要他欠人人情？

所以，他的人情，会非常，非常地金贵。

不夸张地说，延陵子的一个人情，如果拿去挂牌出售的话，都能换回一个九世皇位。

说不定还能找点零。

这么一想，挨那丧面判官几句训，吃几块板子，罚几两俸禄银子，这算什么？

自己赚翻了好么？

“不敢不敢，举手之劳。延陵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了，我等就不叨扰了。”心念电转间反应过来的白无常，客客气气地跟延陵无忌道了别，一手拖着还没醒过来的采药后生，一手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黑无常，高高兴兴地下了山。

这头救人一命造了七级浮屠的狐狸也准备功成身退——换句话说：爪子底抹油，准备开溜。

“你给我站住。”延陵无忌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小狐狸往前迈的爪子顿了顿，又提起脚尖，加快脚步偷溜。

然而她一只不务修行的狐狸，哪里逃得出延陵子的手心？延陵无忌只随手捏了个诀丢过来，小狐狸的四只狐狸爪子刨地刨得飞快，却是越跑越往后。

直到都跑到了延陵无忌的面前，才讪讪地不得不停住。

“你要到哪儿去？”延陵无忌冷冷地看着她，问。

狐狸怂拉下脑袋。

“你刚刚答应我什么了？”

狐狸抬起一双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我不记得了。

“修行。”他记得。记得很清楚。

狐狸皱起了鼻头，软趴趴地趴下，明确表达了：累。不想干。

延陵无忌抬手揉了揉额头。

他延陵子算是六界有名的我行我素的人物：他想做的事，佛都劝阻不了；他不想做的事，天帝下了圣旨也没用。”

又有谁能想到，这样的延陵无忌也有押着人强逼人修行的这一天？

“你不想修行，也行。我告诉过你，还有一个法子，你若愿意拜我为师，我渡些修为助你，也能免你自己修行辛苦。”

修行一道，讲究的本是循序渐进，不可走捷径。因此，渡修为这事，便有诸多的禁忌。除非血亲或伴侣之间，否则通常是不可行的。

师徒关系，勉强可以算是血亲关系的代替。让狐狸拜师，已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但狐狸扭过了头去，明确表示：不愿意。

延陵无忌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那个狐狸脑袋。

狐狸很委屈地“呜”了一声，伸了前爪，抱住了头。

那模样实在是可怜得很。

虽然延陵无忌很清楚自己那一弹压根就没有用力，但耐不住狐狸看着他，眼睛里已经开始水光莹然。他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去，轻轻地替她揉着脑袋。

“你可知道，在这六界之中，有多少人想要拜我为师？”他要是对外宣称一句，他延陵无忌要收徒，上到九重天阙，下到十殿阎府，前来拜师的能把这蜀山给踏平了。

然而狐狸完全不识好歹，脑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就顺着他的手臂，几个跳身就到了他窜到了他的肩上。

玲珑狐体型娇小，刚刚好能够在他的肩窝里卧下来，舒舒服服地蜷成一团。

延陵无忌不说话了。

他也知道他便是十分不讲究世俗规矩，如果真有了师徒的名份，他大概也不可能再容得他的徒弟这样在他身上满身跑。

他暗叹一声，放下了拜师这个话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西崖崖顶的？”他又抬手顺了顺狐狸毛，问。

狐狸也并不瞒他，脑袋往他手底下一拱：你自己看。

延陵无忌捏了个诀，使出了读心术。

他看见了洗云池的池鲲，和它化鹏的双翼。

延陵无忌收回了手，皱起了眉头。

狐狸见他神色有异，倒是不害懒了，又跳到了他的臂弯里，抬起前爪扒着他的胸膛，立起身来，仰头看他：【怎么了？】

延陵无忌摇头，道：“你这小狐狸，什么都不懂，就能驱使蜀山池鲲。”他开了天眼，扫过眼前狐狸的一身灵根，“这样的灵根，多少修行之人，梦寐都求不得。”

连他延陵无忌都没见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