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盛。
克涅修坠在蒙凯帕拉身后,恭敬地汇报:“王子殿下,游行的中途站已经搭建完毕,船只也派人再三检查,至于祭司们,想来刚敲打完他们,也该警醒些了。”
虽然这些爱抬架子的祭司们不情愿受训,却也不敢明面上驳王族面子。无论怎么说,他们这次表面上气势十足的协助筹备工作也算做完了。
“从军中调些人看守住中途站。”蒙凯帕拉目视前方,稍加思索后说道:“明天再调些人来卡尔纳克神庙做防卫。”
明天……
明天内芙鲁拉公主需要在卡尔纳克神庙全面验查山谷节的准备工作。
蒙凯帕拉王子作为筹备人之一,自然也要负责保障检查工作的顺利进行。
克涅修脸色开始变得晦涩。
他想,他果真是受到内芙鲁拉公主迫害太久,一想到就开始后怕。
“明天调一小队人来……负责的指挥官是?”
赫纳特那个脑袋简单的自然不合适,但如果是他克涅修,不又要和内芙鲁拉公主打机锋了吗。
“你要在场。”蒙凯帕拉像是看穿了克涅修的想法,随即又让他的心放下,“我也会在。”
克涅修呼一口气说:“只要明天内芙鲁拉公主巡视完毕,我们的差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只是神庙内的事……”克涅修说到这里有些犹疑,“祭司们总不愿我们插手,具体情况我们的人也未可知。”
蒙凯帕拉也知道,祭司们像罗非鱼一样,不好拿捏还扎手。
哈特舍普苏特女王成为法老的十余年来,认拉神为父,自称阿蒙之子,借神的光辉,名声响彻上下埃及。
内芙鲁拉公主接过了母亲还是王后时“神之妻”的神职,又有神庙总管森穆特做导师,自然风头无量。
至于这群祭司们,比尼罗河畔的芦苇还会晃荡,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
祭司们多年耕耘,几个祭司家族坐拥大量土地和奴隶,早已形成不可轻视的力量,心里未尝没有计较和打算。
更何况最高祭司哈普赛奈布兼任维西尔,女王愿意放权给他,祭祀群体的倒向也更明显了。
他们也不见得对公主和女王有多忠心,但不妨碍给蒙凯帕软刀子,偏生还极会把握尺度,让人无法发作。
但也可以说,这是他这个木讷听话的王子不敢发作。
“不是同祭司计较的时候。”
蒙凯帕拉补充道:“明天一并将练兵的赫纳特调来。”
“殿下,赫纳特他……”
克涅修眼皮一跳,实在不明白。
殿下就算再怎么顾念幼时玩伴情谊,也不该如此纵容他的性情,还屡屡让他随行。
克涅修开口劝道:“臣下并非嫉妒和诋毁赫纳特,只是明天内芙鲁拉公主与海特帕斯俱在的日子,并不适合赫纳特随行。”
蒙凯帕拉摇摇头,“不,他需要在。”
“殿下,臣下还是认为……”
蒙凯帕拉见克涅修如此坚持,摩挲着手上的黄金指环,神色有些不明说:“你不觉得赫纳特是好性子吗?”
克涅修一直保持恭敬的姿态和语气:“直爽的人领兵自然容易鼓动气势,但若论嘴上功夫,赫纳特的性子难以面对。”
“克涅修,这只是你的想法。”
花卉和树枝的阴影在斜阳下拉长,横斜的影子落在蒙凯帕拉身上,显得他脸色晦暗难辨。
“你处事太过谨慎,我不过是个木讷寡言的王子。”
“我们不能再有一个同样沉默的同伴,那样不会让人安心。”
蒙凯帕拉继续说道:“克涅修,无论谁私下有多少心思,和谐仍是王庭日常,而你太紧绷了。”
“你对宫廷生活还未适应,太过防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受从西侧尼罗河吹进神庙的风,赭褐色的眼睛望向庭院,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轻笑一声,扬了下下巴:“你还不如她随性。”
克涅修同样朝那个方向望去。
透过窸窣的枝丫树叶,他看见一个女子背靠石柱坐着,腰间系着汗巾,手里把玩着绿松石手链。
“那个异族女?!”
更细细打量便发现,她现在是完全的底比斯居民打扮,旁边放着纸莎草杆编织成的箩筐,显然在卡尔纳克神庙做工。
“她在古埃及生活得不错,这才一个半月。”蒙凯帕拉回头说道:“克涅修,你不如她会适应改变。”
齐皎不知道庭院的另一头有人看着自己。
她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拾起工具。
再磨洋工下去只怕月上梢头都回不去,可爱的伊阿蕾还等着她呢。
心里泄气,她踹起一块碎石。
石头撞在石柱的浮雕上,又掉下去在地面上弹起,掉进了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