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屋内继续煎药。这药是煎给戚府小姐的,自上月戚小姐坠马不醒,药院内乱作一团,他师傅每日都要去给小姐问诊,他则负责日日煎药端送。
何镜知晓昨日戚府有宴会,这个时辰下人们皆已起身,此时应正在后院忙碌,为了避开人群,他离开时特意选了条小路。
何镜到底在戚府生活了七年,这些规矩与路径他早已摸透。
寂静的长廊上,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这雨怕是要下上整日,也不知会不会淋湿床褥,思至此,何镜无意识蹙起眉头,想着回去要将床往里挪一挪。
青石板路走到尽头,就在拐角前一处,戚怜忽而拉了拉爹爹的手,指了指墙檐上的某处。
“怎么了?”
何镜侧目去瞧儿子,他脚下步伐未停,可谁料就在拐弯瞬间,迎面撞上一人。
他的伞檐撞上对方的伞檐,何镜手中一沉,纸伞下一瞬便脱力跌到地上。细雨霎时迎面落下,地上积水迸溅在他衣角处,而何镜手中握着的艾草柱亦未能幸免。
墙上的野猫因响动惊慌逃走,怜儿失落的低下头,艾草柱砸在地上,瞬间便被积水浸透,何镜看着那好不容易得来的两柱艾草,呆住了一瞬。
然而下一瞬,才彻底令他怔愣在原地。
细雨未停,对面的油纸伞缓缓抬起,露出伞下女人略显不耐的面容。
是戚如穗。
何镜瞪大双眸,他握紧戚怜的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男孩被扯了一踉跄,不解的抬头看向爹爹。
一直跟在戚如穗身后的文溪本在念叨今晨那些掌柜们的诉求,待看清面前的父子二人时也瞪大双眸,下意识噤声停下脚步。
若是放在以前,小姐大概会视若无睹路过,在那几年间,戚如穗似乎真忘记自己还有夫郎与儿子一事。
可今日不知怎么,戚如穗竟站在原地未动。
何镜知晓昨夜戚府有晚宴,亦知晓这些日子关于戚如穗坠马的传闻,可他从未想到会在此处碰上她,这位他名义上的妻主。二人上次见面,似乎已是一年前的事。
可不知为何,戚如穗似乎比他更意外。
女人不耐的神情在看见他时便消散不见,转而浮现的是种极为古怪的神情,似是惊愕,又似不可置信。
何镜撇头看向地面,只可惜那艾草柱,也不知回去晒干还能不能用,还有那把本就破旧的伞,如今更是撕出大片裂口。
他就剩那一把伞了。
他还未思索出答案,便听戚如穗轻声唤了句。
“何镜?”
何镜身子一僵,他停住试图去拾起伞的动作,缓缓抬眸看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