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下种
时宴礼又说:“现在我送沈小姐回学校。”
“嗯……”音调刚落一半,沈幼卿回神,懊恼自己为何总在他面前失仪。
她想了想,说:“好。”
正好,她也想问问。
回学校的路上,窗外银杏飞驰而过,夏初热烈的午时阳光,被防窥玻璃过滤,仅剩能让人松懈的暖洋洋。
旁坐身高腿长的男人,存在感极强,沈幼卿莫名觉得这后座车厢很是逼仄、拥挤。
未等她问,时宴礼率先开口:“抱歉,刚才唐突了。”
对方先道歉,沈幼卿倒没法再生气,她只好奇问:“时先生为何想请我做您的教练?”
虽说她在职业联赛上拿过冠军,但山外有山,容城台球圈子里高人多的是,时宴礼这样的人物,不至于请她教导。
时宴礼放松地往后半靠着,闻言,侧眸与她对视,他自我调侃地说:“过去朋友约我打球,每次都输,多没面子。”
“至于请沈小姐,”他似回忆了下,“去年亲眼见证沈小姐在赛场夺冠,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如今我们又相熟,生不如熟,首选当然是沈小姐。”
看过她比赛,后又相识,合情合理,让沈幼卿挑不出漏洞。
她勉强接受这个说法,单方面在心里握手言和,还不忘强调:“不过下次,希望时先生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
“今天这样,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沈幼卿轻轻瘪了下嘴,是她脸上难得的生动表情。
时宴礼瞧着她,笑了:“行,今天是我的错。”
还有件事。
沈幼卿犹犹豫豫瞟他,不知该不该说,说了担心对方会认为她太小气。
从小的教养,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但不知是不是在男人面前失仪太多次,让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时宴礼看在眼里,主动询问:“沈小姐还有什么要求?”
“嗯……”沈幼卿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试探:“那我秦馆的兼职,还可以继续吗?”
时宴礼能给出的报酬定然不菲,若她还在外兼职,不知是否会惹他不快。
时宴礼说:“当然可以,我并非需要沈小姐每日都来教学。”
也是。
一个国际集团的掌舵人,要是天天沉迷打球,那跟古时候玩物丧志的昏君,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沈幼卿还是很感谢时宴礼的大方。
如今,她就像被断粮的松鼠,日日跑出舒适区,去更远的森林里摘松果,疯狂屯粮。
回校后,沈幼卿将这件事分享给男友。
但陈书彦的反应,令她意外。
刚发过去时,对方没回,晚上九点多,应该刚加班结束。
陈书彦依然没回,他直接打电话过来,开口便问:“你答应了?”
青年冷静淡淡的声音,略有不悦。
沈幼卿没为此不高兴,反倒欣慰男友终于,对她跟其他异性的接近而有了反应。
但如果她细听,还能听出,对方掩饰在矜骄里的紧张。
这个点,舍友都还没睡。
沈幼卿原本在桌前看书,她小小地撒了个娇:“那种情况下,我不答应也不行嘛。”
陈书彦沉默不语。
沈幼卿继续说:“而且他的赞助,的确让台协解决了燃眉之急,还能让我多一笔收入,是好事啊。”
初时,她也很不能接受,后跟时宴礼交谈,想通后,她认为这实在是个双赢的交易。
陈书彦音调渐沉:“你很缺钱?”
“啊,”沈幼卿没想到他会抓字眼,温吞解释:“不是啦,主要是他解决了台协的困境嘛。”
陈书彦却固执:“你现在不缺钱,我也已经工作,你完全没必要做这么多兼职,耽误你的训练跟学习。”
他全然不知沈家的情况,认为沈幼卿的困境,仅是简简单单的生活与学费。
所以不理解,她为何对赚钱这样执着。
之前也向他透露过,但家庭和谐的青年,并不相信会有父母对孩子这样绝,认为她夸大其词。
沈幼卿叹气,说:“你放心,不会影响——”
“你就没想过,”陈书彦打断她,清冷的语速比平时快:“时总这样做,有没有其他意图?”
沈幼卿以为他吃醋,笑了:“阿彦别多想,他们这样的人,若有意图,不会这样麻烦的。”
因爸爸的位置,沈幼卿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更见识过很多人玩儿人的手段,有多夸张,多残忍。譬如交□□子,又譬如迷信玩儿孕妇转运,这都是简单,多的就不好说了。
对时宴礼无这方面怀疑,也是因为她了解得多,他们想要一个人,不会如此曲折。
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