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孝公主
“诶,你听说了吗,北边打仗了,甘州快守不住了。”
“可不是吗,这次牧国进攻很猛,不像是虚的。”
两个抱着洗衣桶的宫婢自甬道内并排走过。
“嘘,小声点,那里蹲着个人。”
“我当是谁呢,她呀,”宫婢手一指,落在宫墙边蹲在地上,痴愣愣得玩树叶的女孩身上,“她就是个傻子,什么都听不懂。”
”也真是可怜,话都说不清楚,整个人活脱脱废了。”
“敢得罪司礼监的胡公公,难怪吃不了兜着走。”
“可她又不是宫女,那胡公公竟然也敢......”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时那个被唤作傻子的女孩抬起乌亮的双眸。
迟岫见那两名宫女确实走远了,拍了拍手上的碎土,挺起腰身。
她刚刚沿着宫城一路走,发现浣衣局的水是从宫外护城河引的水。
有人走这个水路,把宫里的东西运出去。
这说明,这条水源一定有通向夏国皇宫外的闸口。
幸好宫女们笃定落水后的兰清晚已经神智不清了,并不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迟岫心里对兰清晚颇为同情。
深宫里活了十六年,竟没有一人真正关心她的遭遇。
都是看笑话的陌生人。
回到锁秋阁,凄凄院落常年没人打扫,砖石地上积满碎叶和尘土。
院中有棵枯死的老榆树,黑轧轧的枝条上挂着摇摇欲坠的黄叶。
走进内室,只有一帘褪色的帷幔隔着木床和桌几,屋檐渗水,青苔钻进裂缝爬满了墙壁。
早年间她有个侍女叫木萄,后被调去服侍三公主。
这锁秋阁如同冷宫一般,只余兰清晚一人。
迟岫立在院中的榆树下,从前的兰清晚也曾在这棵树下等待她的父亲,从希望等到绝望,到死都没有等到公道。
前世如昨。
她可不愿意自己的人生像兰清晚一样被人桎梏,一旦时机成熟,迟岫便要离开夏国的皇宫。
皇帝身边传旨的大太监江福刚走到院门就看见这个纤弱的少女背对着天光愣站在院中的枯树下,他想起听到的传言,这位不受宠的主子莫不是真的痴傻了吧......
江福清了清嗓子,提醒院中的兰清晚来了人。
闻声,迟岫转头,少女十六岁的面容上出现与年龄不符的神情,看到江福时,她眉头不因怯懦而微蹙,目光不因惊讶而浮动,一张幼态的脸像是从冰水里淬过的生铁,神色清冽生寒,幽晦如冬。
江福一怔,差点儿没认出来这眼前人是不受宠的五公主。
他哪里知道眼前站着的是死过一次的迟岫,而不是兰清晚。
“江公公,你怎么来了?”
少女脆生生开口,颇具稚嫩的嗓音响起,“是父皇想我了,要见我吗?”
迟岫模仿兰清晚的神态,先是错愕,后是惊喜,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好似她还是那个乖纯木讷企盼父爱的小姑娘。
江福犹疑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说不上哪里不对,但眼前人确实就是五公主,许是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咱家近日来自是传皇上圣旨,既然五公主在这儿,那就接旨吧。”江福赔上他笑脸,开口。
这个奴才所表现出来的恭敬十分诡异,迟岫心想,掠起衣袍,跪下接旨。
明黄色卷轴在她面前展开,江福高声倡道:
“传朕旨意,五公主兰清晚,贵而能检,恭良温淑,深得朕喜爱,故封为正三品和孝公主,,赐封号明珠。”
……夏国的皇帝失心疯了?
迟岫一时不敢相信耳中所闻,直到江福出言提醒,“公主莫不是乐傻了,还不快领旨谢恩。”
她这才缓过神,接过诏书,端正的行礼磕头,“谢父皇恩典。”
江福满意的点点头,提醒道:“皇上皇后在书玉斋等您面圣呢。”
一句“贵而能检,深得朕爱”难道就能掩示兰清晚过去所受的冷眼和漠视嘛?
这久违数十年的荣宠突然降临,迟岫难免心中紧惕。
“江公公请留步。”
“公公,清晚愚笨,不觉有功,不知父皇为何——”
江福打断她的话,“陛下圣意,吾等不便揣测,您去面见陛下,一切就分明了。”
这老家伙还真是滴水不漏,迟岫心中暗想,可面上报以一笑,“多谢公公,公公慢走。”
正三品和孝公主......
这品级仅次于皇后膝下的大公主......
所谓何意?
往书玉斋的路上,迟岫仔细揣摩。
谁知路过赏心亭时,三公主兰清梦瞧见了她。
“哟,这不是锁秋阁的小五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