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丝路的手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以至于她感觉自己听见骨头作响的声音了,她抬起手臂却没有挣脱开,手腕上的鸡蛋液沾到他的手上,他却丝毫不在意。
“你刚才说,你是周萏。”他说得很慢,很笃定,只是为什么话音末尾在发抖,周萏来不及细想,那絮絮叨叨的魂魄离她更近了,这回只剩两步的间距。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就是啊!”丝路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一眼看透她的魂魄似的,看得她心都漏跳一拍。
“展念叫我什么?”这句话从他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来,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上文不接下文。
那魂魄逼近,周萏急得根本没办法细想他想说什么,“等,等一下再来故人相逢的场面,再不跑就要被夺舍了!”
她手艰难地伸出来指了指身后,丝路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周萏立刻抱住他的腰说:“后面啊!!!御剑,快点快点!”
情况之紧急,丝路强行将剧烈波动的情绪按下去,御剑带着周萏跑了。
只是这剑怎么这么陌生,寒霜剑呢?周萏一抬头看到丝路的神情,一下子把这句疑问吞了回去,这是她头一次看见丝路这样的表情,有些陌生,又有些令人害怕。
“丝路,我们先回不周,我现在灵......”
“这剑飞不了太久。”
“什么?”
对话没有进行下去,这剑已经在向地面飞去,他们稳当地落在山林间,丝路沉默地将剑收回去,这过程从头至尾他眼神一直落在周萏身上,周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怎的一直看我?”周萏小声嘀咕,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啊,怪不得,一身都是脏的”
不远处有个湖泊,正好去洗一洗。
“丝路,我去洗把脸啊。”她边说话边朝湖的方向走去。
丝路脑中思绪万千,没听见周萏说的话,只见她迈步远处走去,他冲上去一把扯住了她。
“?”
周萏不明所以,但丝路的表情如此凝重,她瞬间绷紧了神经,立刻同丝路背靠背站着,小声道:有敌?
环顾四周,只听见风吹叶片作响声,偶尔动物发出的声响,但也说不准,此时她灵力全无,凡人之躯自是没有他来得敏锐。
须臾丝路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
“没有。”
“?”那你一脸凝重表情拉着我干嘛?
“你去哪?”
“刚才不是和你说了?”
“我和你一起去。”
“?”
怎么现在还养成了紧跟着当人小尾巴的习惯?这几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但丝路说是来洗脸的不如说是来盯着周萏的,他甚至没有蹲下来洗脸的动作,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周萏从前便不习惯丝路这样,他像是不知道自己没有行为的行为会影响到他人似的,一开始周萏疑惑,到后来也就随便他了,这么多年来,不习惯也都忍了。
但她还想洗个澡啊,不好跟吧。
从活过来到现在一直在发生周萏意想之外的事,惊奇的很,但此刻她只想好好地洗洗脸,她蹲下来准备洗一洗脸,却愣在原地。
水面映着她的模样,这模样她见过,却不是她自己。
像过去每一个经历此事的人一样,毫无新意,第一件事情便是先摸一摸自己的脸,自然水面那人也是一样的动作,然后掐一把自己,用以确认不是梦境,是痛的,周萏整个人受到了冲击,呆住了。
“罗敷?”
回过神来的她立刻抬起头来问丝路,“所以你刚才没有一下子认出我,是因为......”
她倏地站起来,“是因为我现在是罗敷的样子,所以我的灵力才会一点都感受不到,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身体,可怎么会?难道我夺舍了?什么时候夺的?我怎么不知道?”周萏陷入了沉思,她每次想把事情缕清楚都会碎碎念,似乎这有助于她思考,同时她手也没闲下来,右手正在扣左手的食指,这个习惯导致她的左食指常常是微红肿的。
“不对呀,不可能是夺舍,难道是献舍?可为什么?罗敷是凡人,又怎会知道献舍禁术······”她突然抬起双臂,左看右看后背过身子,拉起裙摆又看了看两条腿,松了口气道:“没有咒痕,不是献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萏试图从记忆中搜寻可能被自己忽略的信息,然而依旧是一头雾水。
“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周萏问丝路。
“现在我在罗敷的身体里,那罗敷呢?我说过要带她回不周的。”
丝路就这样望着她,突然哭了。
“怎,怎么了?”周萏看到他突然哭了一下子手无足措起来,这没打也没骂,怎么就哭了。
“阿萏。”丝路垂在身旁的手握拳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