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昔情
此番安歇足有月余,好在离明年清明节尚远,众人打算行至河中府,热热闹闹地过个年,这才复又启程。阿朱虽对萧峰深信不疑,但也不愿见到阿紫总是缠着萧峰,于是总自己为阿紫牵马引缰。萧峰本是担心阿朱辛苦,但一来怕她不高兴,二来也见她姐妹俩越聊越是开心,便没说什么只默默陪在一旁。
阿朱和阿紫说来一母同胞,本应共同长大,奈何被母亲分别送走,从此踏上不同的人生。每每阿朱看向阿紫,都暗自觉得幸运,自己得蒙慕容家相救,慕容老爷与老夫人待自己宛若亲女,而慕容公子待自己则更是恩深似海。自己入得慕容府时不过八九岁,彼时的慕容复已经二十岁,老爷与夫人为图慕容家大业经常四海漂泊,真正伴着自己成长的便是慕容公子。
阿朱忆起往昔在燕子坞的时光,公子待自己和阿碧宛若亲妹,尽心尽力地教二人读书识字、弹琴作画。老爷和夫人每每对此均颇有微词,阿朱知道,二老定是希望自己二人能终成为公子的臂膀随侍左右,但公子却总对二人感叹:“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是以自己虽长在慕容家,武功谋略却基本是从老爷夫人及四大家臣处习得。阿朱心知,许是公子对自己二人的期盼,是他一生都不能到达的,不为家国名利所困的简单生活。
自己在那样温和与美好的时光中,看着慕容公子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弱冠少年,在经历父母双亡后,独立支撑偌大的燕子坞,内掌庄园大事小情,外联各路江湖豪杰,从而逐渐蜕变为一个沉稳深邃的而立青年。她与阿碧二人一个顽皮一个恬静,经常是自己看公子发愁就笑闹打趣逗他开心,而阿碧则在一旁阻止自己,训斥自己耽误公子思考大事,可自己看去,公子却是经常在二人笑闹中舒展了眉头。
后来啊,阿朱感叹,无忧无虑地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众人纷纷成长,有了各自的心思。阿朱看着那个本只因背负家族使命,不得不建功立业的温润公子,逐渐变的心事重重,逐渐偏激,渐渐地不再因王姑娘偷偷到来而悄悄雀跃,不再因自己和阿碧温柔以待而疏解眉头,似乎心里只剩下了他的复国大业。自己更是看着天真纯良的阿碧,对公子生出了别样的心思,看向公子时的那抹温柔根本隐藏不掉。
忆起往昔青葱年华,阿朱双眼朦胧,自失忆后,因灵鹫宫治下极严,还从未回燕子坞看过,也未曾与故人通过讯息,不知燕子坞众人可思念自己,不知四位如兄如父的慕容家臣可好,阿碧可好,更不知公子可好?
阿朱摇头暗叹,本是还有一年便能回归燕子坞,但此刻遇上了萧峰,那便再等等罢,念及此处,嘴角勾起一抹甜甜地笑意,复又看向阿紫,自己这个妹妹被送走后流落在那星宿派,不能在父母身侧长大的苦楚自己深深清楚,亲厚如慕容一家,与己而言也总有一种隔膜感,更何况在灵鹫宫时便听闻星宿派是那么一个充满阴险狡诈的虎狼窝,这些年可真是苦了她啦。
看看阿紫无神的双眼及雀跃的语气,阿朱蓦地想起萧峰曾说阿紫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是啊,阿紫只是个自小缺爱的小孩子。不过,那也不能去占她的萧峰,嘿,她的萧大哥!
此时节已几近年关,虽未行至西北,却也常有大雪阻途,这日间众人错过宿头,只寻得一处破庙下榻。室里、余婆及兰剑入内整理下榻一应事务,其他人则打猎生火准备晚餐。
入得冬后山中猎物稀少,众人寻来寻去也只打到几只山鸡野兔聊以充饥。阿朱轻依着萧峰,与众人一道围坐在火堆旁烤着猎物。
“你若困时,便靠着我睡一会罢,烤好了我叫你。”萧峰见阿朱将脸缩在披风兜帽中,整个人蜷成一团,闭着眼靠在他身边,着实有些心疼,在大雪中赶路,还总被阿紫缠着聊天,她怕是累的不行了吧!阿朱微微摇头,缩了缩脑袋,也不说话,其实她只是觉得这刺骨的冷天,萧峰身边甚是暖和。
良久,萧峰刮了刮阿朱的鼻尖道:“来,醒醒。”说着撕下一条兔腿,吹凉后递到她的嘴边,温言道:“尝尝大哥的手艺如何。”阿朱抽了抽鼻子,本是昏昏沉沉睡得有些朦胧,此刻却被香味诱的瞬间清醒,忙拿过兔腿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道:“谢谢萧大哥,你手艺真好。”
话音刚落,只听阿紫幽幽地道:“哼,姐夫你真偏心。”萧峰见状哈哈一笑,忙撕下另一条兔腿递给阿紫道:“来,给你。”
虚竹见状忍不住起意打趣萧峰,明明手里拿着一只野鸡,却偏扭过头去对正跟钟灵分野兔的段誉说道:“哼,三弟,你真偏心。”段誉哈哈笑着,双手举起半只野兔,慢慢递给虚竹,同时拿腔捏调地道:“来,给你!”打闹间众人笑作一团。阿朱虽被打趣后羞得不行,却也十分开心地跟众人一起笑着,这是她纵使在慕容家过得再快乐,也从未体会过的家人间的温暖。
围着火堆谈谈说说一番,众人便欲入那庙中休息,余婆道:“尊主、众家兄弟,庙内地方狭小,只能准备了一个并排的大通铺。”兰剑续道:“是啦,就要劳烦诸位,女子睡内,男子睡外,至于中间嘛。”说罢兰剑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