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少女的灵魂恍惚之间仿佛进入到一个很奇妙的天地——一片白茫茫，辨不清方向，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一人遗世独立。

可，在虚无缥缈之间，有一个妇人朝她缓缓走了过来，雪白的衣衫与这片空间几乎融为一体，妇人头上的乌木簪子让她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阿娘！”

“清儿，过来。”不容置疑的声音带着女人一贯的强势，这更加让少女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母亲，她狂奔而去，却在触碰到母亲的那一瞬间，从她的身体中穿透而出。

她怔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猝然转身，望着混白中那个熟悉的面容，眼睛中弥漫起了一层水雾，颤抖着开口：“阿娘，你......你是死了吗？”

“清儿，”仿佛一阵风飘过，母亲飘来了她的面前，她的脸仍旧温柔如初，却又飘渺如烟，“答应母亲一件事。”

“什么？”秋风清抬起头。

“清儿，你跪下，立下一个誓言。”母亲宛如清风的语声再度传来，她有一瞬间的愕然，泪水随之滑落，“阿娘，只有这样你才能安息吗？”

“是的。”简短的回答之后，秋风清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以手指天，问：“阿娘要我答应你什么？”

“你要这样说，”母亲一字一顿地说，眼神锐利如寒冰，“我，秋风清，对着皇天后土发誓，这一生定斩杀鬼王，以告父母在天之灵。若违此誓，殷九娘与秋晔死后天惩地罚，永无安宁之日。”

秋风清不明白母亲究竟为何要她发此诅咒父母的誓言，却依旧按着母亲的话，指着天，一字一句：“我，秋风清，对着皇天后土发誓，这一生定斩杀鬼王，以告父母在天之灵。若违此誓，我......我阿爹阿娘死后天惩地罚，永无安宁之日。”

“好，很好。”殷九娘冷冽的目光定在女儿的脸上，突又变了眼神，那样悲伤而痛苦的眼神，仿佛烙印般刻在女孩的心头，“你要践行诺言，不要忘记了。”

一阵白的风吹来，将母亲原本就浩渺如雾的身体吹得更散了，她仿佛即将乘风而去，连最后那句话语都消散在空中：“就让那些记忆一直陪伴着你吧。”

“阿娘！”秋风清失声惊呼，而母亲的身体在她眼前缓缓如烟雾般消散，不留下一丝痕迹，只余下那些誓言和一声叹息。

然而，那个纯白的空间陡然间剧烈地变换，数不尽的什么东西正在急速涌入脑海。

那好像是……他们的记忆。

一幕幕往事接踵而来，在那段别人的记忆中，女孩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是一个人鬼并存的世界。

正是因为拥有了这份记忆，她才知道人们的所作所为对于那个少年来说是有多么的残酷。

在二十多年前一个月朗星疏的深夜里，一直平静地居住在夜城中的鬼族之王——鬼母，即将诞下鬼族的下一任王。可所有的变故都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

人族与鬼族一直和平相处，两族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然而鬼族却拥有着令人族忌惮不已的力量——鬼从出生开始，便伴随着鬼力，不需要向人类那样一步步修行，可这不是最为可怕的。

人们所恐惧的是，鬼能够附身在人的身上，并且通过吞噬人的灵魂，获得掌控被吞噬者躯壳的能力，这样以后，无法行走在日光下的鬼便能如常人一样，自由地游荡在人世间。

可这样的做法毕竟是残害无辜的生命，为两族建立了仇恨。

因此，为了两界长久以来的和平与天下的安宁，人鬼两族合力创造并颁布了阴阳法令，禁止一切鬼族附身于人族，更阻止了人们因为害怕而肆意残杀鬼族。

可是尽管如此，仍旧存着防备心理的人族还是在暗地里建造了专门歼灭鬼族的组织——弑，加入这个组织的人都必须在右手臂膀上纹一朵白色莲花图案，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称——弑者，而弑者共同的首领需要从获得弑令的人中选取。

弑令作为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一切弑者的毕生追求。然而，获得弑令的条件却十分苛刻——除了斩杀鬼王之外，只有修炼到登峰造之境的人才有机会拿到。

有的人为了获得所谓的弑令，便把目光瞄向了鬼母，更或者说，是人族想要将内心的恐惧驱逐出去，才会选择将他们所畏惧的鬼全部消灭殆尽。

鬼母所居住的城市——夜城，那是一座在夜间专门为鬼而开放的城市，不少人族的人曾进入夜城，进行商业上的交易买卖。所以夜晚一旦来临，夜城中如普通人族集市一般，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就在这样热闹非凡的夜晚，贵族的王即将诞生，而这天地间所有的弑者竟然突然联合起来，合力攻打夜城。

宁静在一瞬间被打破，无数的剑光宛如雷霆闪电骤然腾起，又仿佛一颗颗流星直坠而下，那样明丽刺目的光芒，让每一个经过过这场战争的人都无法忘却。

鬼母诞下了一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