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
“哎哎哎……二姐你跑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擂台吗,跑九霄阁上头来做什么?”谭天被人挤得脸都变了形,艰难转头道。
谭怡本并不喜与人过分接近,却因看见苏夜本能的想避开,脑子一抽,一头就扎进人海,竟稀里糊涂跑进了九霄阁。
九霄阁人多如潮,进去本就不易,出去就更难,何况苏夜还在外面,遂道:“我没来过,进来瞅瞅。”
谭天嗷了一声,并没有反对她的做法。
谭怡心下一松。如果谭天坚持出去,她确实不好拒绝的。
九霄阁位处永夜湖心,正对面就是擂台,中间只隔了条玉带桥。因此观看比赛的最佳位置,便是九霄阁的西面。
如果今日楚洛真在,她一定能瞧得见。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今日登楼不要银子,好位置得一早预定,这下完了,好位置肯定一早被抢光了……”谭天一拍脑门,又瞅了眼四周,气恼道:“现在去别处看怕是也不可能了,你看这人多的……啊,我的脚我的脚……二姐……”
突然,谭天一声痛呼,本是拉一起的手瞬间松开,两人顷刻被人潮冲散,一转眼,就见不着人了。
“天儿?”
先前还能隐约听到谭天喊她,还没辨出方位,声音就被嘈杂的人声吞噬掉。
自己跟馅饼似的前后夹着,憋得的她险些喘不过气。
更糟糕的是,空气里还弥漫着花楼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包子铺老板手上的葱花味儿、农夫下地后的汗味儿、才子提笔后的墨香味儿、屠夫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腥味儿、糙汉子十年没洗脚的脚臭味儿、一排黑牙黄舌出口大喊时的口气味儿……
浓郁的气味混杂着粗重的呼吸,让她胸中顿时一阵翻滚,难受的无以复加,恨不得瞬间变成空气被挤出九霄阁。
心中正盘算着是否要用轻功离开,周身的压迫突然消失,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握住,随即腰间一紧。
未等她反应,身子已脱离人群。
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苏夜一口气直接将她带出九霄阁,落在永夜湖上一艘精致的画舫上。
苏夜站稳后即松了手,凝着她的眸子里是浅浅的责备:“气归气,你跑什么呢?再说了,跑归跑,往人堆里扎又算怎么回事?”
苏夜声音温柔好听,如清泉潺潺之声。
想到那日不欢而散,谭怡心里有些堵闷,一甩手,径直走进画舫:“知道我生气,干嘛还来烦我,你不好好待在你的幻谷陪你的三十六金钗,跑这里来做什么。”
苏夜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了进去:“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记仇?”
“你以为我是殊清那个小气包子么?”谭怡在八仙桌边坐下,等着苏夜招待。
苏夜优雅的在对面位置坐下,满目宠溺给她倒茶:“阿清要是听你这么说他,一定推了二十七位显贵小姐跑来同你理论。”
“什么?殊清不是回去看他生病的娘么,怎么还去相亲选妃了?”谭怡闻言大吃一惊。
回魂崖之战后,殊清得知她无恙,便快马加鞭的回了家,说是收到家书,他母亲病重,闭眼前想见见他。
殊清虽浪荡,却是个孝子,收到消息当即痛哭流涕,连夜动身离开的。敢情不是王后病重,是想让他回去传承香火去了。
于是道:“他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亲给王室添枝散叶了,你看殊琉锦孩子都会写字了,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说出去只怕别人都不会信。”
“你当真如此想?”苏夜突然凝住她,目光严肃。
谭怡一愣,如实道:“当然啊,他出生南湘皇室,肩负皇家使命,总不能一直在江湖上飘,不顾他父王和母后的意愿吧。再说了,你看他混的这么些年,有混出名堂麽?虽然作为朋友我确实不该说他坏话,可他真是……这样给你说吧,他一见我就暴露了跟踪我的伎俩,与梅儿相处半月有余,竟还不知梅是女儿身,还被梅牵着鼻子走……哎,依我看,他压根不是跑江湖的料,早点回去成亲生个大胖小子,也可以让我们拎过来玩玩。师兄你说是不是?”
“肯叫我师兄,那件事,不生气了?”苏夜眸光一顿,笑着问。
谭怡吐吐舌头,假装气道:“自然生气。那天的事生气,你给殊清追影蝶就更让人生气。”
苏夜见状,知道她并非真气,却也还是解释道:“给他追影蝶并非是单纯为了跟踪你,只是他吵着非要寻你,说怕你受伤,要来帮你……”
“……我知道他是好心,师兄也是好心。不过师兄却不该给他那东西。你知道的,那东西一旦被发现,会害了师尊他老人家的。”谭怡想到那东西的存在,不觉一阵后怕。
追影蝶是前朝遗物,就算如今四国分裂近三十年,但对前朝图夕余脉的追杀却从未断绝。
苏夜一震,妖孽的俊脸上浮现出些许愧疚和歉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