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岛太郎的乌龟
[6]
又一年夏季,夏季过后就是金秋,再之后就是真玉桥喜爱的冬日。
真玉桥是个喜欢猫冬的人。
她可以躺在被窝里从早睡到晚,是真的从早到晚。她记得自己最离谱的一次是闭眼前还是星光闪烁,睁开眼就已经夜幕笼罩了。那天真玉桥睡得很爽,睡了近一天,就是躺太久有点腰酸背痛。
然而现在,身为卑微的打工人,真玉桥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在又一次熬夜加班从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后,真玉桥有些撑不住了,沙发虽软,但还是比不过自己的床,她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家补眠。研究已经进入尾声各项工作也已经有序进行着,就等最后结果出来这个项目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真玉桥盯不盯着都没什么影响。
既然如此,那她就选择先溜了。
真玉桥抹了把脸,拿起自己的外套就从办公室出来,出门左拐下电梯不用走多久就能出研究所。
下班打完卡,又和保安打了招呼,真玉桥就等在大门口上车处不远。旁边就是公交站,但是这辆走的是环城线她要回家中间还得下车换乘,回趟家花费在路上的时间要不少,若是平常真玉桥倒是不介意这样慢慢悠悠回去,但是现在她只想回家躺在她心爱的小床上然后醉生梦死,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索性直接在边上等计程车。
贵是贵,但是比这唯一的公共交通快,况且她的工资和她这几年攒的存款令她根本不在意这一趟下来要花费多少。
东京属于温带气候,冬季亦是气候干燥。真玉桥不是个耐冻的生物,她早就用各种保暖工具把自己裹得只露一双眼睛,包括但不限于保暖帽、针织围巾、长外套。
当然,还有她冬天常备的保暖内衣套装。
把自己裹得很有安全感的真玉桥没有等来心心念念的出租司机,倒是等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姐,要不要试着上我的车?”
今年东京的雪下得有点早,12月末的时间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花。
真玉桥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将自己的围巾向下拽了一小段。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7]
真玉桥车坐的是副驾,倒不是她不想坐后座,只是后座放着一把小提琴和一大束开得浓郁的鲜花,两者又离得很开,用明明不大的身躯硬生生把后座给全部占满了,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堵住她不让她坐后座一样。
真玉桥看到那束鲜花就知道此时在自己身旁开车的这个男人刚从温柔乡出来,并且又一次没成功。
这一次没答应的是个小提琴手,她品味不错。
看着花,真玉桥嘴角微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总觉得,花花公子离爱情败犬也就一步之遥。
车上的暖气吹得真玉桥舒服的打了个哈欠,她又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但是这一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天上白雪纷飞,如烟一样轻的雪飘飘摇摇,又飞落在车窗上想要停留,但终化成水滴转瞬即逝。
她一直都很清醒,此时此刻她亦是再清醒不过。
真玉桥捧着这簇满天星上了楼。
从它原主人手里接过的时候,真玉桥脑子里其实冒出了很多拒绝的说辞。
她知道这个季节是不合适满天星生存的,哪怕此刻的它美丽动人,她也知道无论她再是如何的细心呵护,一周之后它还是会枯萎。
她能想出所有拒绝的理由,气候不适,时间不适,乃至不适合作这个漫天飘雪的世界。
轻轻触碰了下它细小却显得蓬松的花瓣很快抽离,手指上还清晰的残留细腻的触感。
真玉桥叹了口气,轻得几欲无声。
所有的不合适却是抵不过她的不舍得,真玉桥终究还是是接过了面前人手里的花。
就算是她也是会不忍拒绝的啊,这场盛放之宴,哪怕仅仅只有一个星期也好……
她如此卑劣地希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