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天镜印
,展扇遮住嘴唇,低声道:“五十里,妖帝气息复现。尽快动身。”
“这么近?”郁菱神色一变。
扇页落下时,柴华皓一笑如初,对着阁楼方向的见月玩笑道:“柴某乐意代劳,见月姑娘……”
他忽而哑声——见月望着阁楼树下的高挑身影,全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圣子无涯。
无涯此刻正在槐树下重系秋千。
这原本是有个秋千,只不过连承煜怪她玩物丧志,抬手就给毁了,只剩下树干上两根破烂的麻绳独自晃荡。
见月又望了望已经修好的门,又看看专心致志系好最后一个绳结的无涯。
他膝触于地,月白的长袍也洒在地上,站起时,沾上的黑土分明刺眼。
“你真奇怪,为什么不用法术?”见月终于问出不平,“亲手修……费力气,还弄脏了。”
见月想,要是她待会学了吹那阵风,非得把那点脏污吹掉不可。她才不像这个圣子这般傻,会法术还不用。
无涯回望,双目清明澄澈。
“力能及,敏以求之,志于道,大仁也。”替无涯回答的竟是缓缓行来的柴华皓,“圣子乃有真修为。”
见月偏着头:“大人是什么意思?”
柴华皓纸扇轻轻一落,碰碰见月的头顶,忍俊不禁:“见月姑娘乃真性情也。我二人与圣子有事相谈,还请借一步说话。失礼了。”
见月眨眨眼睛:“那,回来时,说话可要算话。”
她心心念念郁菱要教的什么诀。
“一定,一定。”柴华皓笑着,先行一步出了前院。
无涯离开前,停步望向见月,沉静开口:“草木以妖力滋养。”
那声音如古泉清潭,但见月不知为何听得隐隐心虚。
前院原本的草木确实曾经被连承煜那个大坏蛋烧尽了,但见月哭得都晕了过去,再醒来只看见花草如初生长,更显春意盎然。
什么妖力滋养听着就不像好东西。见月委屈得直想哭。
“汲取蝇营为生,无需十年,遍成焦土。”
“啊?那怎……”见月睁着泪眼惊诧出声,哪儿还有无涯的身影,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
瞬息间,月白身影便出现在不远的山坡,与天水门那对师兄妹的青绿道袍泾渭分明。
柴华皓收了折扇,马上道:“圣子料得不错,妖帝确已复现。此山谷的结界也有异动,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动身追赶为宜。”
“那草妖……”说话的是郁菱,但迎上柴华皓的眼神,眉头紧皱将话止住。
一个时辰前,几人确实就着见月昏迷时已作出论断。
恐怕这起源于无涯圣印的一切,对见月来说堪比天灾。
古来,法印之转移从非易事,更无需提道圣与妖之相克,移印几为妄谈。
无涯推断妖帝为移印见月是以自舍魂魄修为为代价,否则以见月魂体根本撑不到印成。
而妖帝脱险后还会以身涉险出没,是在等见月因圣印与妖力在体内相互吞噬而死。如此妖帝还可轻而易举取回其寄在见月身上之魂魄妖力。
见月才化形,魂体虚弱、妖力低微、更无结丹,本就不是个理想容器。猛然被渡以妖力,不仅可能爆体而亡,还不得不承受妖异化的加剧——
尽管见月还未夺取过任何人的修为,但妖帝修炼之道,白骨为枯。顺带着见月也会失去控制,耽于吸人修为之妖道,危害于人,才会出现此前妖象尽显之事。
内因外患,积重难返。
见月已是万万活不得。
柴华皓看了郁菱一眼,还是说下去:“草妖,我自动手。待其身死,我等还能就地封之魂魄……”
他冷淡的模样与亲切一口一个见月姑娘判若两人。
“不妥。”郁菱口快,复又说,“也许还有他法。她还……”
见月甚至还未下山,还未听过世间的传说与风月,她甚至还不算真的活过。
“师妹。”柴华皓提醒道,“初来,要斩妖的,也是你。”
妖,为世不容,为修士杀之而快的存在,更何况是一只无亲无故才化形的低微小妖。
退一万步说,哪怕真存他法,谁又会为了一只妖,上穷碧落下黄泉寻其活路。
也许妖之存在,已并非无辜。
“你若于心不忍,可先去。”柴华皓提扇作势,“我自料理。”
“不必。”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是低眉敛目的无涯。
另外两人好似都愣住了,这才想起还有一旁观似透明之人。
无涯此前一直是置身事外的淡然,非必要时是一贯的沉默无言,天水门师兄妹从不记起问他的意思。
“圣子此意……是要亲自动手?”柴华皓又挂起一抹客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