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
翌日一大早,天气仍旧没有半分放晴的意思,大雪依旧光华,兴许是奔波了一天,叶晚昨晚上粘枕头便睡了,今日起了个大早,昨日审讯到了很晚。
晚时她还在想——
刘府的三个下人作案的嫌疑基本都被一一排除了。
文六没有作案动机,与他同房的何华虽一整日都不在房中,但他后面交代自己是出于害怕主子责罚所以没有说出实情,原来他昨日一整日都泡在赌坊里,因此也就没了作案时机,采渠中午才回刘府,如此便不能辰时到酋时呆在刘府作案了。
叶晚想,兴许是自己推断错误了,或许凶手做案以后并没有返回火场,只是这般推断嫌疑人的范围无形也就扩大了,如今如此推问下来,也没有发现任何人有作案动机。
经过昨晚大雪一夜的簌簌漓落,今日的雪深得已经盖过了脚踝。
马车艰难的行走在雪道上,也不知是谁走露了消息,此时驿馆里围满了前来一睹帝王之子的百姓,浔州天高皇帝远,百姓们都未曾有过一睹帝王将相之子的机会,且这帝王之子还是守护一方边疆屡立战功的慕王殿下,更何况浔州正是与北凉接壤的州郡,年年都有战乱。
云祈今日依旧着暗色龙纹青衣,外头罩着黑狐大裘,青丝以一顶银白镂空流云冠半束着,原是一身沉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反而显得入木三分,待他一转头,周围百姓纷纷屏息了几分。
不愧是天圣第一美人生的儿子。
叶晚从驿馆中走出来,便见远处一身深蓝色素面锦缎袍子的宋宴站在远处朝她挥了挥手,他这次亲送了叶晚的随身包裹,原是想招叶晚一声夸赞的,哪知不近人情的青衣卫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叶晚向他点头致谢,那青衣卫亲自将她的包裹送到了楼上。
马车还未出发,便见林将军踏雪而来,他向云祈躬身行了一礼,叶晚便听见他说:“殿下,属下今日去各大牙行去问了,最后在城中一间名叫古今牙行查到了,由于当时刘府一起变卖了数几名下人,因此牙商记忆深刻,对几人去处也都登记造册,其中两个二等丫鬟被卖到城中的钱员外家中,两个粗使婆子也在城中,只是她几人以前并不在赵氏跟前伺候,属下一番问下来发现他们的供词与那文六并没有什么出入。”
云祈此时坐在车中,掀帘露出俊逸无双的面庞,他点点头,则令做事他自然是放心的。
“另外两个一等丫鬟辗转被卖了几次,目前还未查到音讯,两个嬷嬷去岁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回了邻县老家,属下已经差人去请,相信明日便到了,另外还有一个护院如今还没有消息。”
云祈点点头,只交代了两句,“你留在府衙,好生去查探刘府那两个护院一番。”随后便放下帘帐,叶晚蹙了蹙眉,原来云祈从未曾放弃怀疑过那护院二人,林将军领命而去。
马车向前嶙嶙而行,向着寒山出发,雪地里留下两道车痕。
与云祈相对而坐的叶晚有几分尴尬,两人一路无言,但如今也没有多余的马车了。
马车后跟着一排整齐的青衣卫,叶晚掀起轿帘时,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张望着什么,神色颇为焦急。
是柳元日。
他这时本应该在邻县县学里进学,他进学最是勤勉,一刻时间也不敢耽误,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了,怎得跑霖安来了?
寒山蜿蜒盘旋,如同一条正在沉睡的巨龙俯瞰足下,然而此时这条巨龙已经被白雪粉妆玉琢,半山腰上的白马寺落在翠绿山岚中更显雄伟险峻。
进入密林之中,上方的光景全被头顶上的绿树遮住。
蒙松白雪中只见白马寺崇楼浚阁,廊房零次栉比,此时也盖上了雪晶,其占地面积巨大,光是殿宇禅房便有数百间,要说最巍峨雄壮的自是那高有七层的万佛塔,往日里登塔的游客络绎不绝。
只是就在几日前,万佛塔下的一座禅房里出了人命,如今正被衙门的人看管着,无人能进去。
主持明修大师早已经收到消息在寺门等待。
众僧见礼后,云祈缓缓下了马车,冬雪里那一麾大氅印着少年白皙俊逸的面庞,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贵气。
沿着白马寺的中轴线向前走,天王宝殿雄伟开阔,飞檐挺翼,古朴庄重,殿前月台宽敞,又有花台铺设前缘,里面时时有靡靡之音传来,庄重神严,殿里供奉着金装米勒,两侧塑着四大金刚,庄重威严,让人不敢逼视。
一连穿过天王,佛殿,便到达了法堂,法堂二楼做藏经阁用,内置佛门法经数万卷,法堂旁便是自得斋。
自得斋依山而建,后面是白马寺的一大片的空地,紧挨着万佛塔,便是当日刘大人所住的斋堂,这斋堂共有二层,多是招待此来白马寺的贵人。
此时早已经有刘洵与刘管家在此地等待,知府黄志礼昨日便已经宿在白马寺里,此时正与刘家人寒暄着,云祈早先说过要到白马寺来一趟,霖安府衙当日主判此案自然不敢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