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即便我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让步,五条悟他还是没能从这盆我自觉已经寡淡成了微微辣的火锅中幸存下来,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成功地辣并呛到了自己,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不是吧……”
我都看傻了。
——这个人根本就是弟中弟,叫他弟弟都算给他抬辈分了啊喂!
见他咳得仿佛连肺都能吐出来,我连忙起身,从冰箱冷藏里取出昨晚才开封的牛奶倒了一杯递给他。
五条悟急忙接过,皱着一张脸仰头猛灌一气,握着玻璃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连指节都泛着白,好像抓在手里的是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直到灌下去大半杯他才停手,劫后余生一般长长叹出一口气:“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三途川……”
“……那倒也不至于。”
我把视线从他重新隐入衣领的喉结上移开,端起牛奶盒给他续满杯后才总算变得自在了些许,无奈地扶额道:“既然这么怕辣就直说嘛,又不是不能做别的……我是想请你吃饭,不是想谋杀你啊。”
“不。”
五条悟顶着一张上唇边缘尚且沾着奶渍的娃娃脸,无比严肃地反驳说:“相信我,在被问到能不能这种问题的时候,没有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能的。”
我:“…………”
大概这就是男人不能说不行吧。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行叭,都怪我的问法不对。”
说完我又去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听啤酒,就在我打开易拉罐拉环、正打算往锅里倒时,手却被五条悟按住了。
“等等等等——”
被他指尖的温度一烫,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走了手,动作快到令啤酒都在桌面上洒了几滴。
“干嘛?”
等话问出口,我才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不怎么好。
好在对方并没有注意这点,而是茫然中带着一丝谴责地反诘:“我才要问你好不好,好端端地往里面倒什么酒啊?”
他的句尾拖得很长,语调也是一贯的懒散,比起诘问来,听上去倒更像是抱怨。再配上他那张犯规的脸,更是越发地跑偏、直接一个漂移奔到撒娇上面去了。
终于忍无可忍的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人中,提醒他道:“这里,沾到饮料了。”
“哦。”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应了声,然后伸出舌头舔去了那圈碍眼的奶渍。
——呼,总算是削弱了点这家伙的攻击力。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加啤酒进去可以解辣啊,你不是嫌锅底太辣了么?而且酒还能去腥提鲜,做菜时候也经常会用到。”
其实加醪糟是最好的,不过这会儿家里没有,暂且用啤酒顶一下也无伤大雅。
五条悟闻言眉心紧拧:“还有别的办法吧?”
他甚至当即打开手机打起了字,一副要自己动手搜索解决方法的架势。
我及时打断了他:“有是有。”
放糖也可以,不过不到万一的话,我实在不想在火锅里放糖。这是我作为一个咸辣党最后的尊严。
于是我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你难道酒精过敏吗?”
“那倒没有。”
五条悟按下锁屏键,撑着下巴随口回道:“就是单纯不想喝。”
“这跟喝不一样啦,煮开以后酒精就挥发掉了,尝不出来的。”
我试图挽救,然而这家伙却半点面子也不给地诶了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欠扁:“但是会看到有啤酒倒进去了啊,嗨呀,总之就是很不舒服啦。”
……
有那么一瞬间,恶向胆边生的我真的很想把他那张俏脸按进锅里——虽然刚才他呛到的时候我已经眼疾手快地关了火,汤早就没再沸腾了。
但是这个人他鼓起一边脸颊装无辜的样子实在是该死的好看啊!!!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行吧。”
我认命地取来了装白砂糖的罐子,心如死灰地往锅里舀了好几大勺,一边胡乱想着:我以为的弟中弟其实并不是弟中弟,他根本就是祸国妖姬。以及我以后绝对不要嫁给不能吃辣的男人,特别是甜党。
绝!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