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等到夜幕渐深,城里果真变得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满是前来观礼的人群,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大圈。虽然我们来得稍晚了些,只站在最外围,不过由于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身量都不算高,我轻易便能越过人群看见里面的景象。
站在中央的神官穿着纯白的狩衣,身后整齐地堆放着一大捆木柴,数量多到约莫需要三四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圈住。
我看得满头雾水:这是打算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弥勒大概是看出了我眼神中的迷茫,主动上前为我解惑道:“这是火焚祭会用到的道具。神官会通过焚烧这些民众供奉上的火把来祛除邪灵、消除灾厄,另一方面也是在表达对丰收之神的感谢。”
“不过我们僧人的祭祀仪式则略有不同。”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眼下庄严氛围的影响,他眉目低垂,一扫白日那副好色的不正经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肃穆,总算是挽回了一点我对霓虹和尚这个群体的印象分。
——就在我这么以为的时候,弥勒忽然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颜色鲜艳的花束,直直捧到了我面前。
“雪见大人的美丽便足以照耀在下一生了,又何需焚火祛厄?”
长相英俊的和尚十分认真地说着土味情话:“在下自知,花朵再如何娇艳,却也不及您的万分之一,但还请您接受在下这份真挚的——”
他还没说完,手里的花便被五条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
然而弥勒不愧是跟成千上百个——珊瑚说这话时候语气里醋意满满,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分夸大了——女子求过婚的男人,脸皮厚得出奇,即使献花之举被中途打断,也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感情,您愿意成为在下唯一信奉的神明吗?”
我:……
好家伙,真的有被土到。
珊瑚似乎是气结,连讥讽都没有心情,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哎!珊瑚!”
日暮戈薇为难地左右看了看,恨铁不成钢地对弥勒说了句“适可而止一点吧”,然后转身小跑着去追走远的珊瑚,而一向与她黏在一起的犬夜叉也一并离开了。
转眼之间,原地只剩下了弥勒与我、还有夹在中间的五条悟。
就在我尴尬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五条悟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
像只矜贵的长毛猫般的小男孩低头嗅了一下抢过来的那束花,尔后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来:“雪见姐姐最讨厌气味重的东西了。”
下一秒,鲜嫩的花束被五条悟用术式尽数碾毁。他动动手指,任凭碎屑消散在风中,语调格外挑衅:“而且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存在神这种东西的吗?”
小男孩故意一字一顿地叫道:“大·叔。”
弥勒满脸震惊地盯着五条悟的手瞧,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小朋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把花束瞬间碾碎。不过关键当然不在于此。
只见他眉头紧皱,捧着胸口语气受伤地说:“大叔?人家才不到二十岁呢,好过分啊……”
——重点居然是这个吗?!
我头痛地长叹一声,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小男孩的眉心:“还给人家不就好了,怎么能把东西弄坏呢?”
弄坏还是说得好听,他这是直接给人家整没了。
娇贵的小少爷被点得两排雪色的长睫毛乱颤,好像我使了多大劲儿似的。他拖长声音,委委屈屈地道:“我错了嘛……”
小朋友的占有欲普遍很强,况且看五条悟长大后那副样子,他可能本来就属于占有欲极强的类型,所以我也不好过于苛责他,点到为止即可。
教育完熊孩子之后,我才对弥勒做出严正拒绝:“谢谢你的赏识,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样会让我感到困扰的。”
虽然我并不觉得他说这些话是出自真心。
果不其然,听完这席话后弥勒便收起了那副轻浮的样子:“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只是略显诧异的表情中似乎尚且带着几分遗憾,看得人直想扶额。
我正心情复杂地打算接受他的致歉,忽然就感觉牵着五条悟的左手被轻轻捏了一下。
“前面的人好高,我看不到……”
五条悟仰起脸小声说,一双苍蓝色的大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水润非常。
原先骄矜又冷傲的小男孩简直进步神速,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撒娇,而我对此毫无免疫力。
“稍等一下。”
我示意五条悟松开我的手,然后弯腰捞住他膝弯,双臂用力将他抱了起来。
一旁的弥勒见状忙伸手招呼:“小心!这种事情不如让在下——”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热心的和尚突然诡异地噤声了。
虽说还是幼崽,但他放在同岁的小朋友里算是长得高的,抱起来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