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

入夜，瑄睢宫。

晏扶余笔直地跪在晏应秋和陆嘉和的灵位前，静静地注视着两个人的牌位，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上面刻着晏扶疏的名字。

两侧的蜡烛因着燃到烛泪发出一点“噼啪”的声响，烛火明明灭灭。

晏扶余不禁想到了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跪坐在灵堂前，除了眼前的烛火和烧冥钱的火盆，周遭都是暗的。

她就这样静静地跪在那里发呆，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那时其实很平静，和现在一样的平静。

无论是心中还是脑海里。

良久，晏扶余忽然开了口，“阿娘，岑姨今日喊我小鱼了。”

她说完这句话好似在等回应，可许久，也没有任何声音。

桌案上的烛火还在跳动，烛泪又流出来一些。

晏扶余再次出声，“这十多年我很不开心，我其实很想岑姨对我好。每次宫宴看见她目光冷淡地扫过我，我心中都难过极了，可我又想到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亲手推开不要的。”

“今日她喊我过去的时候，我差一点没有崩住。”说到这里晏扶余鼻音有些加重，“听见那声小鱼的时候，我甚至想让她再喊一声。”

“阿娘，我既欣喜又害怕。”

“我想自私，可我又怕再次失去。”

“喊我小鱼的最终都离我而去，我真的怕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阿娘，我该怎么办？”

“你阿娘要是能告诉你怎么办，你真该找阿笙开点治脑子的药。”岑贵妃的声音随着门开的声音传来。

晏扶余猛地转头，眼中的泪跟着瞬间滑落。

她也不知怎的，本来还能控制的情绪听见岑贵妃的声音忽然崩了。

岑贵妃没让人跟着，自己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真是没出息。”岑贵妃将芙蓉糕拿出来放在晏扶余跟前，“半夜在你娘的牌位前哭着问怎么办。”

晏扶余脸上还带着泪，表情不自觉的带上了委屈。

岑贵妃拿出帕子给她擦脸，“本宫的帕子拿来给你擦眼泪真是暴殄天物。”

“行了，别在这委屈了，吃点东西吧。”岑贵妃将一块芙蓉糕塞进晏扶余手中，“阿笙说你从中午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连水都没喝一口。怎么，本宫罚你，你还不服气？”

晏扶余垂眸看着手中的芙蓉糕，慢吞吞地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味道很淡，软软糯糯，她觉得鼻子发酸，眼睛有些热，不自觉的，视线又开始模糊。

她边吃边沉默的流泪，吃了半天也就吃了一半。

岑贵妃索性将手帕塞进了晏扶余另一只手中，自己则是坐在她旁边看着桌案上的三块牌位。

目光落在晏扶疏三个字上时，思绪有些飘远。

小树的死是个意外，那杯放了毒的调羹是小鱼的，小树却误食了，虽然她及时救治了，但毒性太烈，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配解药，最终小树毒发身亡，就死在小鱼的怀里。

小鱼抱着他的尸体呆愣愣的坐了两天，最后还是她把尸体强行带走埋葬。

之后小鱼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许久，直到她听见屋里传来的哭声才推门进去。

她抱住那孩子想给她些温暖，却听见那孩子说:“岑姨，你不要喊我小鱼了，我不想要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

“这样喊我的都离开了，我不要这个名字了。”

“好吧，那就不要了。”

她正回忆着，耳边忽然传来打嗝声，紧接着听见晏扶余有点噎的声音，“岑姨—嗝—我想喝点水。”

“喝呗。”

“可你没带。”

岑贵妃终于意识到晏扶余声音有点不对，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见她脸色有点白，手中捏着的芙蓉糕都变形了。

“你这是……噎着了？”

晏扶余痛苦地点头。

岑贵妃想都没想，一把抓过桌案上供着的酒递给晏扶余，“赶紧喝两口，看在你快噎死的份上，你爹娘不会怪你的。”

晏扶余嘴角微抽，但也顾不上别的了，再耽搁下去，她真要噎死了，于是她接过酒猛灌了几口。

缓过来以后，晏扶余情绪也平静了，她放下芙蓉糕，拿着帕子把脸擦干净了。

“好了？”

“好了。”

岑贵妃笑了笑，抬手将晏扶余鬓边地碎发挽到耳后，叹了口气，“可怜的小鱼。”

晏扶余被这句“可怜的小鱼”说的哭笑不得，“岑姨……”

她话音未落，岑贵妃一巴掌拍在她的后颈，只见她脸上还带着笑，眼中却有些冷，“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就是你的本事？”

晏扶余知道这是还没完，她弱声道：“就是想赌一把，我都算好了。”

“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