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木佛珠。
后来谢辰撞破父亲和荣氏的私会,他当晚就做了个虚幻飘渺的美梦,中途醒来,他萌生了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如果父亲突然出事,这侯府里的主人就会是他谢辰......
那些被退回去的东西,还有住在敛芳阁的人——
父亲瞧不上,他朝思夜想。
可惜悠悠生死别经年,冲天的火光吞噬掉一切,谢辰所妄想的都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秦苑桐开口打断房中短暂的沉默,“听闻侯爷不日就要回佛堂,届时就怕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言下之意,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前些日子谢辰受楚王邀约离京,此次他匆忙回来,手底下的大部分人都还在邺城,而府中可用之人除了秦苑桐外,就剩五个护卫。
但秦苑桐说的也没错,现在是去佛堂查找兰氏遗物的最好时机。
他想起此前自己因向父亲讨要而遭到对方的大声呵斥,像是触动了父亲的逆鳞。
人在世时没见得多珍惜,现在化作一抔土又是如此作态,给谁看呢?
谢辰到底还是内心有所忌惮,过去他在镇远侯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培养自己的势力,这几年和皇子及亲王们极力交好,期间还干过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镇远侯不说,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
如今谢辰要摆明了和亲爹对着干,就怕他的翅膀还没那么硬。
秦苑桐垂眸,不着痕迹地掩去眼底一抹算计,“夫人在世时把属下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当初我护不住她留在府里的东西,如今又见她亲手缝制的香囊被平白无故地糟蹋,属下心中很是气恼。一个护院的小厮能轻而易举把香囊拿到天上人间,夫人的其他心血指不定哪日就会出现在什么腌臜地......”
秦苑桐说到最后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谢辰并未打断她的话,说明其内心也在动摇。
“若是殿下心中还有疑虑,那就请将此事全权交予我。只是属下不曾到过佛堂,又见小武忽然失踪,恐怕此行没那么顺利,属下想请再多带几个人手,其中最好有熟悉佛堂的人。”
佛堂是镇远侯的栖身之处,除了跟在侯爷身边的人,平日里谢辰去都需要提前报备,其他人更是没资格接近。
谢辰还是沉默,他隔着湿透的衣袖摆弄手腕上的佛珠,半响,他开口道:“叫前院的那两个人过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是。”
秦苑桐本想着还要再费些口舌,没想到谢辰这么容易就被说动,看来谢辰比她想象中还要在乎兰氏的死。
不过她回想兰氏离世的消息传到府中时,自己悲痛欲绝,连声恸哭,谢辰却是神色未改,只在灵堂待了一会儿便抽身离去。
那时秦苑桐觉得,谢辰此人当真是凉薄之极。
也就是那件事后,谢辰似乎变得大胆起来,他开始光明正大地结党营私,周旋在朝中势力之间,甚至到后来都开始觊觎天子之位,好像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在乎的人和事,把大邵搅得天翻地覆才能让他开心。
不消片刻,两个身着黑衣的人赶来,这两人年岁都不大,个子高些的男子名唤阿才,稍矮些的女子唤知画。秦苑桐也穿好便于行动的夜行衣站定,她看到知画时心下一惊,那是前世被她牵连致死的六个下属之一!
印象中知画现在还没有为谢辰所用,看来那只是秦苑桐不知道罢了。
原来从这个时候起,谢辰就已经开始不信任她了吗?
夜幕沉沉,霎时一道闪电劈下,惊起无数虫鸣。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秦苑桐行至途中怕被看出破绽,脚下运起的轻功漏洞百出,饶是如此,等到了佛堂附近,谢辰突然回看她,“你这几日一直在练武吗?”
幸好一道惊雷炸开,天空中闪现白光,照亮四人眼前的府邸。
白天这里香火不断,住在京郊的人经此烧香拜佛,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眼下已是深夜,高大的院墙形状可怖,看着鬼气森森,再加上凄风冷雨不绝,叫人无端生出一身冷汗。
谢辰沉吟片刻,叫身后的阿才率先去查探情况,他则带着其余的人慢慢跟上。
秦苑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垂下来的手刚好碰到怀中的玉佩,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她忽然想起那天凌禾檀临走时的赠言。
“姑娘所求之物,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
“——所求之事,很快就会有结果,尽管它可能不尽如人意。他日若有不甘,可以再来找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