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临危之晨
暴怒陪着坐在长椅上,直到黎明到来。 从城市的缝隙里投射出一抹抹霞光,披露在早已停止燃烧的躯体上。 像下了一场小雨,焦黑的躯体开始冒烟,最终,像消融的冰雪,化作无数细碎的尘埃颗粒,溢散在空气里。 飘落的布料,焦黑之余带着血色。 的气息彻底消失,长椅留下一摊黑色的灰烬。 暴怒从始至终都是沉默。 男人缓缓地站起来,没有落泪,神情麻木。 其他人也彻夜站在这里,默然无语,只剩有动龙马啜泣之后,神色憔悴。 “大家,这阵子不要分散了,我们被人盯上了。”贪婪等候了许久,他看着光头男人终于站起来。 懒惰的神情冷寂,不复平时的跳脱;妒忌闷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长椅的方向;暴食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脸色更加差劲,灰暗的眸子无意义地瞟着;傲慢从始至终靠在墙边,怀里倚着归鞘的弧刀,她的脸上,从来不见表情。 但是他们连一句开口的安慰都没有。 就连暴怒,麻木的表情,也看不见生离死别的伤感。 有动龙马十分不解。 几个小时前还在他面前,给他递来苹果,戒告他不要接触人类,可是才没过多久,就已经消融在阳光里。 他的心脏像被大手攥得生疼。 可是他们和朝夕相处得更久,却能泰然自若地面对的死亡。 他不明白。 暴怒的光头上占满黑烟,浑身浴血,燃烧的硫磺之火仿佛烧进骨子里,浑身隐隐约约冒着火光,就像身体诞生裂纹,透过裂纹看见忽闪忽闪的熔岩。 他深吸一口气,走回别墅区。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回去。 和的告别仪式就这样结束了。 比起人类的葬礼,阳光就像是天赐的结局。 这让有动龙马更加害怕起来,他似乎并不惧怕阳光,但是他很害怕,身边的人一个个消融在阳光里,六枚身影仿佛在行走间,不知不觉就会一个个地减少,到最后消失殆尽。 大厅里,妒忌从厨房取出冰镇的果汁,暴食捧着白开水,懒惰对着热牛奶哈气,傲慢端坐在她的瑜伽垫上,贪婪敲打着电脑,似乎一切如常。 鞋柜里摆着女式凉鞋,沙发还躺着粉色小熊布偶,遮阳帽吊在墙角,每一处的装饰都提醒着屋里曾经住着名为“”的姑娘。 有动龙马提不起精神,他想起现在是白天,异鬼的身体提醒他要入眠了。 但是神情戚戚然,怎么都没有睡意。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房间。 他看见傲慢端坐在那,纹丝不动。 “有什么事么?”傲慢撇头。 “没、没有。”有动龙马垂着脑袋,却发现地上的影子突然拉长。 他抬头,看见傲慢已经站起来。 “那我们聊聊吧。” 傲慢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让人察觉不出任何情感变化。 有动龙马点点头,没有吭声,默默跟在女郎身后。 庭下的走廊吹来和风,晨初的空气带着院外泥土的芬芳。 “你不用太难过,对于生死,我们早已看淡。” 傲慢说话总是直来直往,当然,这并不代表她迟钝麻木。 “我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傲慢似乎探了下头,倾泻的发丝像涓涓细流从耳边流过。 “不仅我们,希望你也可以适应,我们的工作,随时有人牺牲。” “但是,如果我们都不为逝者难过,那还有人会缅怀他们吗?”有动龙马问道。 “难过和缅怀有用吗?不能报仇,不能复活逝者,情绪化只会让自己在困境中死得更快。” 有动龙马语塞。 他还是不习惯这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想要复仇,就要把悲伤化作更灵敏的思路、更敏捷的身手、更快的刀锋。” 有动龙马叹了口气:“这些我都没有。” 铿—— 他惊讶地发现,鼻尖多了一柄短弧刀,刀尖冷冷地抵在鼻子上。 傲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拔刀出鞘,单手持刀对准有动龙马:“我给你。” 有动龙马吓得跌坐在地上。 “从我的刀锋中活下来。”傲慢说完,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飘然长发已经欺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