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于夫子
这天下为何非得是大梁或者大齐呢。”
唐居合愣愣站着,隐约猜到了淳于晦的心思,却不敢说出来。
“用南齐的军队踏破长安城门,一把火烧了那些世家权贵的美梦岂不快哉,我要将这腐朽的王朝连根拔起,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建立一个严明肃清的新朝,到时候这治国的规矩由你我来定,可好?”
淳于晦为人素来内敛,喜怒不辨,这还是头一次唐居合听到他这般激昂的语气,隐隐带着少年狂放的眼神。
唐居合知道,淳于晦年幼时突缝家变,他父母便是含冤死于北梁皇室权贵手中,他知他自来厌恶这些只会醉生梦死的蛀虫,可不知他竟敢有这样的念头和谋划。
他甚至不是倒戈南齐,而是要一石二鸟,自己来制定这天下的秩序。
这话若是初相识时,淳于晦便同他交代了,唐居合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与他一道同行。
可这些年,他在淳于晦身边,见识他步步筹谋,一环接着一换,用绝佳的心机手段达到了所有目的,如今已不由他不信,也不由他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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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居合离开之后,淳于晦独自在窗前站了许久。
他知道唐居合会想通的,他们本就是志同道合之人,这些泛着腐朽糜烂气息的繁华烟云遮不住他们的眼睛。
半月推门而入,带着一丝雀跃说道,“公子,嘉娘子求见。”
书房很安静,淳于晖长身玉立,站在暗色里,过了一会儿,他淡淡说道,“把灯点亮,让她进来吧。”
李柔嘉本来也是碰碰运气,蔡进的事情沈梦娇千叮咛万嘱咐,她可不敢给她遗漏。
“夫子。”
真到了门前,她又开始瑟缩起来,上次见面还是清国寺解围,她趴在淳于晦的肩膀上哭个没完,此刻想想还怪难为情的。
淳于晦坐到案桌前,修长的手指搭在天青色的茶杯盖碗上,清浅抬起眼皮,没有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面前这少女身上,只见她眼珠乱转,可见是有话要说。
他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浮了浮茶水上的沫子,淡然开口,“不是要见我吗,有事?”
李柔嘉点点头,怕他没看见,又连忙“嗯”了一声。
她抬头望过去,难得今天淳于晦没穿白衣,而是着一席竹青色的金丝暗纹宽边长袍,许是在自己书房的缘故,领口大敞,露出里面的月白衣领。
这颜色倒让他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谪仙气,多了一丝竹林公子般的俊秀琅然。
“夫子今日穿的衣服真好看。”李柔嘉讪讪笑着说道。
刚说话,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拍的什么马屁,也太明显了。
不过,淳于晦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勾了勾嘴角,“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套一样的。”
“不用不用,这衣服自然是得夫子这样的人穿才好看。”
“我这样的人?”淳于晦唇间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问道,“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夫子自然是芝兰玉树、惊才绝艳、仪表堂堂、貌若潘安,不不,潘安哪里比得上公子这般才貌俱佳。”
李柔嘉把脑子所有能想到的夸赞词一股脑地说出来。
“行啦,”淳于晦向后靠在椅背上,慵懒地瞧着她,“到底有什么事?”
看他的样子心情似乎还行?
李柔嘉开口,将事情娓娓道来,只是稍微遮掩了一下沈梦娇和蔡进的关系。
“其实吧,是这样的……所以那蔡公子文采飞扬,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是能为夫子所用,必然如虎添翼……”
“是你那沈家表姐叫你来的?”淳于晦一语中的。
见瞒不过他,李柔嘉狗腿笑道,“虽然是我表姐相托,但我瞧那蔡公子确实还行,即便没什么大用,给夫子跑跑腿做点杂活还是可以的。”
“我不缺跑腿做杂活的人,”淳于晦没接这茬,“况且如你所言,他拿着试题都考不中进士,有何用?”
“夫子,这不是有内情吗,再说了,这世间读书人千千万万,那榜单短短方寸间,能写得上多少人的名字啊,也不是谁都能如同夫子这般,年纪轻轻就能三甲夺魁吧。”
淳于晦瞧了她一眼,“哦,我何时三甲夺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