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永远是个孩子
朱志鑫自顾自的埋怨着:“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心里多少该有点子数,随他去哪儿,跟家里说一声不要找他,管他回来不回来!可他就不这么做,总是害你这么辛苦!下次随他做什么事,你不要搭理他,让他长长记性!”
流稚叹口气,望向窗外,“这世道乱的很,你们哪个在外面不回来我都担心。”朱志鑫不说话就光听着,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揉捏着,像小时候他两条腿总是莫名其妙的疼的时候,她整夜整夜的给自己揉缓解疼痛那样。
“老爷太太走的都早,把你们都托付给我是相信我能把你们带好,我怎么能辜负他们期望呢。小极说的对,我是怕失信于他们,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他们。你和小极,阿宝,朵朵并非我亲生,却也是我心心念着,盼着你们长大的。哪怕是阿顺和蓓蓓有什么事,我也是担心的。小娘没什么本事,不懂得现在你们的宏图抱负,也不求你们有什么多大的出路,只要你们健健康康的,成家立业,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是和乐大喜,小娘就算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成家立业的事啊,就交给张极他们三个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看着朵朵长大,给她找个好人家。”
“你呀你!你也得成家呀!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哪能光待在这个偏院里。”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都活不到这么大。”朱志鑫摇摇头,回忆起了从前的事。
“我在六岁的时候来到张家,但我第一次吃饱饭是在你进张家那天晚上,溜进你的房间里偷吃了桌上的喜果喜饼。”
流稚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偷偷掀开盖头一条边,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高高的桌子旁,踮着脚伸着手够桌上的喜饼,两只手不停地住着果子往嘴里塞,即使塞不下了也拼命地吃。穿的像个小少爷,可吃起来像个小乞丐,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却把他吓跑了,可是那年他已经十岁了。
“张老爷在外经商的时候遇见了我娘,然后生下了我,我娘可能觉得生活太苦了,就把我扔下走了,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六岁那年,张老爷病重,他找人把我接回去办喜事给他冲喜,结果没起色。”
“我跟着大太太生活,明明张极是大少爷,但我偏偏比他还年长,父亲不说什么,所以我的日子并不比以前轻松。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每个人都对我很奇怪,外面的人也是,不敢出门,也不敢上桌吃饭,也不敢吃多,也没人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遇见你。”朱志鑫陷入深深的回忆,回忆着过去那些被无形的规矩和压力束缚着折磨着的日日夜夜,直到他来到偏院。“你送我去私塾读书,拜托先生照顾我,请陈天润来给我补书,让穆祉丞和我一起玩,我才能放松下来生活。”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逃走了,可能饿死在路边被狗吃了,也可能偷了别人的钱被人打死,也可能被抓起来......”不等他说完,流稚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连连说着晦气,还拉着他的手去敲木头。
“呸呸呸!不要说这种晦气话,你快敲三下木头!快点!”
朱志鑫就不敲,非拧着说没事,是个玩笑。流稚就是不同意,非得让他敲木头,最后肩膀挨了几巴掌后终于投降。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敲敲敲,我敲还不行嘛~哎呀~”朱志鑫撒娇似的笑着,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敲了三下木头,还被逼着吐了三口口水。“哎呀~没事儿~大清都没了就不要再相信那些乌有的东西了,现在都相信革命,相信新时代,再说我只是说可!能!不是真的!”
“你别惹我生气啊,不能说就是不能说。讲话要懂得避谶,一句不吉利的话都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能说!”流稚义正言辞的叮嘱警告着他,她希望世间所有不好的事都离他远远的,一点点都不要靠近。
朱志鑫点点头像孩子耍赖皮似的回答到,“好~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讲话要避谶,不惹你生气!”
“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个儿一早你还得上学,小穆过来接朵朵回穆家,我还得给她收拾东西呢。”流稚穿好鞋子,起身推着朱志鑫往外走。朱志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冒出一个鬼点子,他顺势原地转了一圈又坐回榻上,可怜兮兮的祈求到,“我今晚能不能再这儿睡啊?我房间里总有奇怪的声音,可能进去了一只大老鼠,我怕它半夜吃了我,我就上不了学了。”
“这么多年我可从没听说过偏院有老鼠!”
“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跑来的!”他继续狡辩着。
“你是不是忘了,家里都会定期除虫,更别说老鼠,小余爷爷在张家这么多年连根老鼠毛都见过,你房间哪儿来的老鼠!”流稚歪着头看着越来越心虚的朱志鑫问着。
小心思被戳穿,一时没忍住,咧开嘴嘿嘿的笑出声来,然后又立马装作一副很正经的样子狡辩,“但是是真的有声音,哎呀今天就让我睡这儿吧,反正天都快亮了,在折腾朵朵要就要醒了,我睡边边就行!”朱志鑫一个猫腰偷偷留到床上去,流稚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好了,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