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与泥人

美丽的五官露出一抹笑意。

被贴心照顾长大的小师妹设计陷害，敬重的师尊拔刀相向，友爱的同门师兄弟们不停追捕......修为被废，四处逃亡，含冤而死后，却将这一切的缘由归到自己头上？

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善良过头了？

陶晓扫了一眼柳明月的尸首，心生怜惜，仔细想想，她吸收过的魂魄，或怨恨，或不甘，或害怕......却从没有见过这般绝望的。

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竟是个大傻子，也可惜了这稀有的冰灵根，长在这么一个怜悯众生的多情之人身上。

思虑间，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那尸体便自主翻了个身，径直落入血红色的沼泽里。沼泽里的泥土一寸寸包裹住尸体，慢慢将尸体蚕食吞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陶晓勾唇笑了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儿，一转头，却对上了一个凶狠的目光——那目光来自和女子一同坠入至此的少年。

阴风拂过，吞没了尸体的沼泽泛起阵阵涟漪，陶晓望着少年几近透明的身影和他周围散发出的诡异黑气，脸上的笑容异常愉悦。

按照吸收继承的记忆来看，那个被她吞噬魂魄，不能入轮回的女人，好像是......面前这个叫做墨云何心中那个未曾说出口的白月光，心上人。

难搞。

墨云何的眼睛死死盯着陶晓，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说道：“你是谁？你把我师姐怎么了？”

“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吞噬了她的魂魄，让她神魂俱散，从此不入轮回，彻底在这人世间消失！”陶晓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邪肆的笑意。

眉眼乖戾狂妄，肆意又张扬。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墨云何的嗓音陡然变得尖锐，他红着眼眶，嘴角紧紧成一条直线，拼命压抑着内心涌起的愤懑。

他资质一般，若不是因为他的父母于屠魔大战时，以命相搏，保住一城安危，他也不会被收入沧云宗！

整个沧云宗，所有人都欺他笑他，只有师姐是真诚待他，师姐是他生命的一束光。

如今师姐含冤而死，本是不想受辱才选择跳下悬崖，不想师姐竟被这妖女搞得神魂俱灭，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瞪着陶晓：“你这个妖女，你还我师姐！”

陶晓冷淡地对上墨云何眼中滔天的恨意，未作反驳，只是伸手唤出柳明月的本命剑——长霜剑，那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剑首绑着一个青蓝色的剑穗。

她忽视少年看到长霜剑时眼中闪过的诧异，右手执剑，长剑霎那间飞了出去，灵光流转，径直穿过少年的身体，“哐当”一声，插进他身后的枯树上。

这是在赤裸裸地挑衅着面前这个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然死亡的少年。

墨云何猛然一怔，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眼盯着他的胸腔，视线穿过他透明的身体，清晰地落在他背后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那是他自己，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死了？

“我死了？我也死了？也是，百米悬崖，怎么可能不死？”墨云何的魂魄像是被抽光力气一般，刹那间颓丧地坐在地上，“你是不是也要吞噬我的魂魄？”

“死吧！死吧！至少和师姐同日而死，同穴而葬！”

“就这样让我和师姐一起从这肮脏的人世间消失吧！”

......

少年仿佛在宣泄情感一般，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小鬼！”

陶晓沉默良久，饶有兴致地看着闭上眼睛，英勇赴死的墨云何，懒洋洋地开口道：“我对你的魂魄不感兴趣，倒是对你那颗心脏......很感兴趣！”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呆滞的少年，在他的尸体前面蹲下身，沼泽里的鬼火瞬间聚集到一起，绕着墨云何的尸体仿若狂欢般转起圈来。

在蓝色火焰的照耀下，墨云何清秀稚嫩的脸被衬得更加苍白诡异。

“你......你这个妖女，别......碰我！”眼见陶晓对自己的尸体伸出魔爪，墨云何急匆匆飘到尸体跟前，横插在陶晓和尸体中间，张牙舞爪地拼命阻止。

可他的手兀自穿过陶晓的身体，一切反抗，都只是徒劳无功。

“越是不让我碰，我就越要碰！”

陶晓懒理少年的抗议，手指轻轻抚过他紧闭的眼睛，稚嫩的脸颊，白皙的脖子，一点一点向下，最终停在他的胸腔上。

那里，正散发着刺目的红光。

修长的指甲宛若利刃嵌入胸腔，扑哧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颊，陶晓抬起胳膊随意擦了擦沾染了些许血迹的唇。

而后，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用力便将那颗还热气腾腾的心脏从他的胸腔里掏了出来。

鲜红紧实，熠熠生辉。

陶晓的指尖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