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二日，一切顺利进行。秦牧之拿出拟好的盟书，上面写明了昭孟国不得再来犯秦兆，同时秦兆易会与昭孟达成贸易往来等一系列双赢约定。事情落下帷幕，秦牧之将签订的盟书拓印好，让人快马加鞭先行送回都城。

秦牧之让人备好酒席，犒劳将士。然后在欢庆之余，不少人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霾。秦牧之举着酒碗来到将士之间，高举酒碗给，“敬，王将军！”秦牧之手腕一转，酒水撒下，浸入途中。泥土此时还散发着血腥味，这是王为最后离开的地方......

昨日秦牧之得以平安归来，身后王为却已经鲜血淋漓。进入营地那一刻，王为从马背上坠下。王为闭眼的前一刻，他缓缓抬起左手，秦牧之马上握住，他听到王为说，“顾将军说......太子殿下来了，边境......边境百姓没有被抛弃。”王为眼里闪烁着希冀。

秦牧之感觉王为的手无力地松开，他的身下鲜血长流，浸没了一大片。王为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但他听到有人说，“边境百姓，永远不会被放弃。”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百姓熟悉的脸，他们在丰收的秋季举着麦粒朝自己挥手，一□□吹过，他好像被沙子迷了眼，想再睁眼却感觉眼皮沉重。累了，休息一下......军医第一时间前来，却已是无力回天。

随着秦牧之的动作，一些将士已经痛哭流涕。他们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王将军，走好！”悲戚的声音在营地回响。秦牧之举着空碗抬头看着月亮，第一次见到王为时他恭敬而热情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眼前这一切，有一个人尽收眼底，秦晋轩悄无声息地离开，刚到顾衿门口，秦韫玉已经掀开了帘子，“你有何事？”秦晋轩负手直视秦韫玉，“宴席已经开始，我特地来告诉你一声。”短短一日，秦晋轩已经弄清楚了秦韫玉和顾衿之间的关系，还有秦牧之现在的情况。“不知顾小姐可醒了，需要备些吃食过来吗？”秦晋轩贴心地问。顾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是个陌生的声音，侧着头朝外看来，“谁呀？”

秦韫玉赶忙转身，扶起顾衿，顾衿软弱无力地躺在秦韫玉怀中，“你叮嘱我带回来的人。”秦韫玉一边回答一边将薄毯掖好，见顾衿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秦韫玉只好让秦晋轩进来。面如冠玉，这是顾衿对秦晋轩的第一印象，虽然比自己要小些年岁，但个子已经比自己高些。顾衿没有忽视掉秦晋轩看自己的眼神，深沉的眼眸中是无尽的黑暗，顾衿觉得陌生中透露着一丝熟悉。

秦晋轩也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突兀，眼神流转到秦韫玉和顾衿相握的手上。衣袖中，秦晋轩的手用力垂握，“多谢顾小姐和王爷相救。”秦韫玉对自己之所以救秦晋轩的原因毫不掩饰，源于顾衿的好奇和他不值一提的善意罢了。

顾衿看着秦晋轩，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没有恶意。顾衿知道，秦晋轩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谜团，她不着急解开，只能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世人皆知秦兆国九皇子已与昭孟叛乱中殒命。”

秦晋轩抬眼看向顾衿，那是他日思夜想的脸，“可否让我留在顾小姐身边，在王爷身边太过引人注目，我怕被人发现我的身份。”秦晋轩知道自己实在太过唐突，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顾衿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顾衿一愣，下意识看向秦韫玉，他面露不悦，在察觉到顾衿的眼神后又瞬间温和下来，垂眼看向她的眼睛，“看你自己。”顾衿心里忍不住发笑，明明心里介意却还这样说，“在我身边多有不便，你毕竟也是皇室血脉应有所作为，王爷也是你皇叔，相信你跟着他方可有所作为。”

秦晋轩心里有些失落，可是能再次见到顾衿，他已满足，“顾轩谢过顾小姐，谢过王爷。”顾衿听到秦晋轩的话有点诧异，但是也没深究，毕竟他不可能顶着秦晋轩这个名号生活。“下去吧，阿衿累了。”秦牧之下了逐客令，顾衿努嘴眨巴这眼睛，心里吐槽我怎么不知道我累了。

顾轩将一切看在眼里，衿衿这边小女儿的姿态，曾经只在自己眼里展露过。是的，秦晋轩就是秦牧之。刚出营帐，顾轩听到秦韫玉说，“王爷？”顾衿晓得娇俏，“明谦眀谦......这不是一下子称呼还转换不过来嘛。眀谦我想吃糖水圆子，药太苦了......”

顾轩苦笑，想到昨日顾衿毫无生气的样子，和前世她自尽时的样子在他脑海中重叠。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窒息一般的痛苦，而现在，她在笑在撒娇，哪怕不是对自己，哪怕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陌生，顾轩也觉得满足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要知足，她好好的，活蹦乱跳，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好。

回想前世，秦牧之死后灵魂也飘荡出来，震惊之余，他开始期盼顾衿的灵魂是否也是如此，想到自己临死前看到的顾衿，他觉得那是否不是自己的幻觉。秦牧之从宫里飘荡到皇陵，却依旧不见顾衿。自此，他不知道自己在人间飘荡了多久，却始终不见顾衿。秦牧之倚靠在墓碑边，摸着顾衿的名字，顷刻间天旋地转，他以为自己是要投胎转世了。等他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