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到底是女儿家闺房,起初傅清卿不打算把他带进自己房内。但是沈亦川不知道什么缘故,愣是不愿意回到客房。后来觉察傅清卿纠结不耐,他艰难喘息解释:“深夜叨扰崔公子,多有不便。”
沈亦川声音缥缈,唇色苍白染一角血色,凌乱不堪。这幅神色让她感到熟悉,却又说不出来的怪异。
临近初春,薄雪融水,偶尔来往几人,傅清卿为掩人耳目,将发间簪取下。暗色迷离看不清容貌,乍一眼望去沈亦川像是醉酒抱着一名衣衫不整即将就寝的女子。
不明其状而途径的下人潜意识代入沈世子抱着的是傅清卿。
无人发现,靠在傅清卿身上的沈亦川遥遥望向站在房外的崔平贵,荡漾笑意。他埋头压住怀中人发梢,青丝自指尖流淌,莫大的愉悦叫他心间颤抖。
沈亦川很想放声大笑,然顾及笑音引人疑,他只得止住即将流露的笑声,任由欢喜在血液中潺潺。
两人相拥,五感通传,一阵一阵的鼓动从他胸腔蔓延,沈亦川的闷笑被傅清卿误理解为闷咳,她轻拍身上人的背脊,慢步带沈亦川挪入闺房。
因傅清卿每日都会在外折几株梅枝放在房中,闺房内是扑鼻而来的清冷梅香,沈亦川在她身上闻到的熟悉清香。而房内,是席卷的和暖。
傅清卿背过他从一道角落拿出药箱,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脱了,上药。”
沈亦川躇踌不动,说:“我自己来。”
“若是世子的后背有双眼睛,我也不用这般费心。”傅清卿已经提了药箱走到他眼前,手背贴上他发烫的额头,在里面翻寻细布和伤药。一切准备就绪,她抬头见他岿然不动,伸出一只手扯下一边衣领。“别磨蹭,当心伤口感染化脓。”
她在进房前就已经观察出他的伤口位于背部,应是剑伤,斜砍而致。
沈亦川抿唇,探出一根食指推开在自己胸口乱动的手,磨蹭良久将上衣半褪,转身露出背脊。
鞭伤刚愈,新增剑疤。傅清卿心下大骇,情不自禁抚上他肌肤轻触,沈亦川的身后遍布伤痕,狰狞恐怖,一道压一道地显现。
傅清卿在上一世就见过他的旧伤,当真没想到他在如今还没进入战场的年岁,就已经是伤痕累累,且非寻常疮疤,更像是刑罚所落。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叹,用提前吩咐阿圆送来的湿温毛巾擦拭周边血污。
“今日这伤,是何人所为?”
柔软指腹在他肩背摩擦,温湿的气息喷在少年脖颈。他朦胧双眼拢上淡淡水雾,双颊涨红,双唇微张压抑低吟:“唔……我。”
“什么?”
“……是我自己。”他用尽毕生的定力才没把身后人扑倒,攥紧拳头,青筋毕露,一字一字从齿缝中蹦出,“有绳索吗?趁我失控前,绑住我……”
他在朝安楼停留不久,遇上李昌华拦他共饮。沈亦川久经风月场,怎会发觉不了自己酒杯中的端倪,但少量于他无甚关系,他也就无所谓对酌。
二人聊到傅家女,不欢而散后‘傅清卿’之名萦绕脑海久久不消,反而愈演愈烈,腹腔似有岩浆滚烫。他心知肚明,李昌华给他安排的厢房内定是放了身边同他散发魅意的室妾。
傅家世代为将,朝生或暮死,断不敢轻易为人夫,因而傅家子弟个个深情专一。又家世庞大,傅家女子凭此也有不与人共事一夫的强势。他抢先一步夺下傅家之事,叫李昌华怀恨在心。
此举,摆明了就想让他染污。
沈亦川逃离柳巷,跑到茶梅街借寒雪冷静,可惜适得其反,他的意识越发游离,眼前似乎出现了渴望已久的佳人。
无法触碰啊……
他取下身上的斗篷,笼罩自己的五官,瘾/君子一般贪婪汲取那人隐秘的存在。望梅终归不止渴,他想要更多,想看一向平静的她为自己泣泪、腰肢为自己软/颤……
沈亦川受不住这般遭难,抽剑自砍,让疼痛拉回他的理智。
“清心,寡欲。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呐,傅清……。”夜半无人烟,他盘腿席坐茶梅街上低喃,待到去瘾成君子,才跌跌撞撞站直回镇国公府。
见到傅清卿的一刹,沈亦川感受身体中死灰复燃的汹涌,无力垂首。情爱之思来得湍急突然,直教人无所适从。
——我谓我魂断相思,奈何相思嵌骨,药石无医。
占有欲前所未有的强盛,他要驱赶任何觊望她的人,将人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可傅清卿,不能被任何人囚锁,她就该翱翔九天……他见她第一眼,望她周身同谢振一般无二的正义凛然,心中对此人便有了认知。
本能和理智在拉扯,他游走在崩溃边缘,浑身抖动,侧首艰难启唇:“快……”
傅清卿顿感不对,退步想远离。岂料这番逃开的行为狠狠刺激到陷在挣扎的沈亦川,他翻身,径直扑上压倒差点放跑的人。
“别走。”沈亦川腔调温柔而委屈,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