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

第二天，岑灵又背了一篓筐土豆出门。

在电车到来前再次看到守山人在路边坐着，他这次改成坐着了。

他脸上的伤又好了不少。

岑灵不敢靠近他，但想到他的三颗糖，走到他的身边。跟一群人在路边等着。

这一天来的有些早，守山人一直在旁边用不明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电车来了，岑灵想问他没事怎么又在这边待着。等大人们通通上车后岑灵挤上车，他也跟着上来。岑灵到最后一排坐下，他不打招呼，不客气的又坐到了岑灵的身边。岑灵奇怪问：“你怎么又上车了？”

你看起来上车也没有事做。

守山人看她一眼：“红月要来了。”

“应该明天来。”岑灵看着他神色有些肃穆。猜测道：“明天红月，你只要待在山上不乱跑，喜阿亚神山会保护你我。”

过了许久，一直观察她的守山人男孩望向前方的方形车窗外快要降临到头顶的黑压压的乌云。

里面似乎卷着一卷风暴。这时的天空已经变得如红月出现，即将倾覆，但这个车厢还有很多人，大家都抱着侥幸心理，忐忑不安中甚至带着一股向这无穷的狗屁灾难挑战的兴奋！

因为他们都笃定红月从不提前出现！

守山人男孩说出今天第二句话：“今天天色看起来很差。”

“是啊。”岑灵心跳的不对劲。

“那你还出来。”

“可是红月也不是今天。丽娜奶奶要我跑这最后一趟，昨天出去收获颇丰，今天再接再厉。接下来我要在家好好待着不出门了。”

岑灵说。

岑灵又问：“你不在山里为什么到处跑？”

守山人男孩垂下眼帘：“我们守山人在这个村里想去哪去哪。”

“……”岑灵沉默。

电车一路缓慢行驶，外面的天越来越黑。

守山人男孩陪她同行一阵，又问她：“你怎么不找个近点的地方下车。”

岑灵“嗯？”一声，她甚至放轻松的靠在了椅背上，平平无奇的脸上没有什么神采，看起来有些倦意：“我还没到下车的时候。”

“……”

守山人男孩听了，无聊的琢磨一下她无聊的意思，马上就想下车了。

陪了她两站。

守山人男孩主动下车。

下了车后。

这次是守山人先下车。

岑灵有种我胜利了的高兴！

守山人褐黑色的眼睛定定盯着坐在最后排的没心没肺的岑灵。

她穿着包裹严实的衣服，一颗非常年轻的小脑袋在中间盛开。

她仿佛拥有这个村庄的心脏。

岑灵到了想要下的地方，背起篓筐下车。

这个地方在路边就能交换食物。

交换对象是跟她同样大小的孩子。岑灵还跟他们聊了聊天。

岑灵其实在这个村庄跑的地方很少，她不愿意出门，不会说话，很多时候她愿意裹在她那个火炉猎猎的房子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等一天过去。

于是随便交了交流，岑灵就有些烦了，想到还要在这里待很久很久，她突然有些暴躁。

这时，电车从远方出现了。

它车身轻微晃颤，方方正正的从远方开过来到你跟前。

“滴。请乘客们注意上下车。”

“车来了。”岑灵觉得奇怪，但她在这一秒也待不下去了的拿着篓筐起身，跟伙伴们告别，迫不及待坐上了车。

钝鼻子司机脖子僵硬，看了她一眼。

车内随着发动机发动，再次明亮起来，她看清里面神情诡谲，很害怕的乘客，朝她像鬼一样看来。

岑灵嗅到车内有一丝奇怪的气味。

她奇怪的昂首挺胸，走的端端正正，到最后面乖乖坐下。

这是丽娜奶奶教她的礼节。

“快开快开，快开。”

“……”

她听见了这个细小的声音。

像是谁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发出的。

所有人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快开快开，快开。”

车稳稳发动向前方驶去。

乌云快要向他们冲过来。

岑灵在后面屏气观察其他人，是谁在说这句话。

他们脖子僵硬的端正的坐在车座上，和彼此邻座都不说话，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

聊天的大姐不叽叽喳喳聊天了，没有人睡觉，大声打鼾，没有人翻那故作深沉的报纸。

一切本该多么文明美妙！

除了他们僵硬的脖子。

“快开快开，快开。”

到底是谁说的？

岑灵又观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