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碰到棺材才停下。

新死去的尸体在土下会快速散发出尸气和浊气，超过五日的尸体，便不再散发。而柳成烟便是要汲取尸气与浊气以助她强大。

只有不断寻找新坟，扦插进新坟中汲取养料，她才会不断成长，扛过一次次的渡妖劫，有朝一日就能成为万众瞩目的妖王。

她闭着眼修养时，隐约感觉到何处有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微弱的呼救声。

许是路过的人，第一反应是不在意，而后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黑夜里的乱葬岗，何处来的人？

坟头柳枝抖动，柳成烟警觉起来，乱葬岗附近并未发现有人出现在此处。

兴许是幻听。

柳成烟的心正悬下，又听见呼救声，极其微弱，并有指甲挠在木头的刺耳声。

木头？棺材？

柳成烟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根下的棺材，果然，并非幻听。

棺材里传来明确的呼救声：救…救命…..

柳成烟一时愣住，她一个小小柳妖，才成人形不过百天，哪里遇到过棺材诈尸这种事。

柳枝僵硬住，连风都吹不动叶片。

微弱的救命声仍旧持续，且越来越小。

她不知该不该救，救了，若是被他知晓自己是妖，那是给自己找麻烦。若是不救，她有些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活人闷死在棺材里，窒息而亡。

呼救声彻底没了，她等了片刻，仍旧没有再听到。

柳成烟咬牙下决定，土壤下的柳根劫蓄力卷起棺材的四个角，用力一抛，棺材破开坟堆稳当落在一侧，新坟堆像是被炸开般，灵牌和土壤在空中旋转，又重重砸在地上。

在抛起的那一刻，她的柳根便将棺盖揭开。

柳成烟又化作人形，捡起那身沾满泥，看不清原样的衣裙套了起来。随意整理了衣着，才缓缓走向棺材处。

里面躺着一个男子，紧闭双眼，穿着黑色寿衣。

肤色白皙，但不是死人的白，唇色泛白，但也不是死人的那种惨白。按柳成烟见过的诸多死人里，他这般，应该是还没死。

她走近伸出手去探他的呼吸，凑近了看这人时，五官端正，鼻梁又高又直，眉眼的柔和显得很秀气，“这么好看的人，差点就可惜了。”

柳成烟的手停在他的鼻息处，只见他的眼睫颤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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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白，周遭的鸡鸣声此起彼伏。柳成烟抱着双膝，坐在破庙中的草垛上。坐在她对面，背靠着墙的，便是她半夜救起的黑衣男子。

两人相对无言。

许久后，柳成烟还是觉得与木桩子闷葫芦共处一室，长得再好看都不起作用，一句话没有，着实难受。她起身看着他：“哎，我去寻点吃的，你待这儿别动。”

眼下他虚弱得很，走路都成问题，其实也去不了哪儿。

他闻声睁开眼，轻点头。

柳成烟其实不需要吃什么，她沿着昨夜来的那条路往回走，到那几处人家去为他讨点水和食物。

昨夜里本着她不多的良知，将他救了起来，等来句‘多谢’与他的名—何易阳，便什么都不说话。

没等到他纠结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何将棺材从坟里撬出来一事，她倒也松口气。

她以前在坟头做柳妖时，寂寞极了，没有其他柳枝与她一起。路过坟头的人多，她总是能听到各种闲言碎语，但就是没有嘴问：谁啊，谁啊？

生成人后，终于能在别人嚼舌根时插一嘴了。

昨夜在破庙里，她有些兴奋，一句接一句。

“我是劫富救贫，行侠仗义的女侠！”

“你是何人，怎会突然诈尸，你是真死还是装的？”

“你不会是村里争家产的王二吧？我先前听人说过，王二与他家老大争家产，被老大打死埋了。后来王二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在夜黑风高时，将睡梦中的老大捂死。”

“你也是运气好才遇到我，架不住本侠女善良又仗义，救了你，还陪你待在这破庙。”

“你…..可否安静些，我有些头痛。”何易阳在棺材中窒息昏厥，醒来后仍旧头痛欲裂，像有一只巨蛾直冲他的头颅。

他的四肢也沉得像灌了水，浑身都难受。

总之，命是捡回来了，但不是白捡的。

柳成烟立马闭嘴，垂着头。何易阳意识到语气似乎让她不高兴了，虚弱带着气声：“对不起……”

柳成烟接受了他的道歉，但她还是有些小小怄气，只是浅浅‘嗯’了一声。

由此，两人便再无一句话。

救人救到底，柳成烟怕任由他不管，怕饿死在那儿都无人知晓。

她走进昨夜讨水的那个阿娘家门口，“阿娘……”

老妪闻声出来，看到她以及手中的剑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