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于是就这样，小钰每天都背着一箩筐物件上山，见着慕渊就凑上去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绝口不提永霜花的事情，慕渊冷眼不理她也不死缠烂打，就把东西放在屋外的石桌上后专心刻兔子。

所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虽然慕渊说的话都只有一句让她第二天不要再来了，但也没拔剑硬赶她下山，石桌上的东西也被收走了，几只木雕兔子也静静躺在门口。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今个是第五天，小钰同往常一样没获得眼神坐在屋外鼓捣木雕，算数量昨儿已经把压坏的雪兔子都变成木兔子了，但她觉得赔礼道歉的话得再多做几只才行。

只有兔子稍显无趣，小钰便着手给它们添几个伙伴。

正忙活时，脚边突然窜出一个雪白的小家伙，还没看清就跑没影了，把她吓得够呛，手一抖刻刀在食指上划了条又深又长的口子，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渗了出来。

小钰疼得惊叫了一声，想翻找看看有没有能包扎的东西，就听见身后传来“咯吱”的声响，慕渊推开木屋的门走了出来。

他看小钰泪眼汪汪地用嘴含着划伤的手指，雪地上还有几滴鲜红，理解了状况，道了声：“进屋吧，包扎一下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钰总觉得慕渊的这声比以往要柔和上些许，眼神里的凌冽霜雪似乎也变小了点。

慕渊让她把受伤的手指伸过来，取了点草药和白布开始包扎。

小钰虽手上还疼得厉害，但慕渊低垂的眉眼实在太好看了，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日出手相救也好，让她进屋躲避风雪也好，此时帮她包扎伤口也好，这木头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天说不了两句话，但本质应该是个温柔的人吧。

她马上意识到有正事要办，好不容易进屋了，得把握住机会。

“多谢慕公子！说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归墟山上的？”

“你平时都吃什么呀？”

“在这山上不会无聊吗？”

“刚才有个白色的小东西窜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会是雪兔子吗？”

小钰一连串问了好些个问题，她处理伤口的慕渊缓缓抬起头，幽幽地问：“你的话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我好奇！”

小钰理直气壮，正面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好奇我就该回答吗？”

“不要这么冷淡，四海八荒之内，相逢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回答几个问题怎么就不行了？”小钰扬起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补充道：“对了，慕公子，我可以叫你慕渊吗？”

拉近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要直呼其名，小钰的如意算盘打了起来。

不出所料还是挨了闭门羹，慕渊微微眯眼，斩钉截铁不容退让地拒绝了：“不可以。”

“你也可以叫我小钰的！”

“不必。”

慕渊在山上呆得太久了，没怎么和人打过交道，自然没见过小钰这般叽叽喳喳话多且自来熟的。

可虽然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却并不觉得厌烦。

“慕渊，山脚村子里的人都讲得什么话啊，我一个字都不懂，这两天借住在个大哥家里，好歹是学会了几个词。”小钰没理慕渊的拒绝，自顾自把他俩才相识五天的关系提升了一个阶层，叫了他的名字。

慕渊怔了一下，自从师傅下山后便再也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这会儿听着倒觉得有几分陌生。

不过名字也只是个代称罢了，在这万年冰封的雪山上名字没有任何意义。

“你听不懂是如何交流的呢？”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连慕渊自己都吓了一跳，对外界产生好奇已是许久没有过了。

上山之人除了村里的猎户就只有觊觎永霜花的人。永霜花开在世间尽头，能寻得此处的人这二十年里慕渊也没见过几个。

他已经记不太清小钰之前，上一个来偷花的是几年前了。

三年？五年？

雪山的时间是永恒的，计算这些毫无意义。

“靠比划！”

成了！

这是慕渊第一次问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小钰在心中窃喜。

借此机会小钰问了不少关于山脚村落的事情，其中还回答了几个慕渊的问题。

小钰惊于他对世间几乎一无所知，知道的那些要么就是书上看的要么就只有这一亩三分地。

他到底在这雪山上呆了多少年啊，难不成真是天上来的仙人？

不过不知道也不打紧，自己讲给他听就是了。

要拿到永霜花总得付出点什么的。

“对了，慕渊，我上次故事讲到哪里了？我接着跟你说！后面可精彩了！”

慕渊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望了眼窗外，风雪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