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晏归母亲姓齐,与右相齐雍,还有宫里那位淑妃娘娘一母同胞。
在这张织的盘根错节的蛛网里面,纵是晏归不想,也早已入局。
萧揽知道他心里记挂着人,也并没有留客。
但晏归回府时也已临近夤夜,除了蝉鸣,大多都已睡下。
门房听见低叩,又瞧见是晏归,急急忙忙喊人点烛开大门,晏归以手抵唇,比了个嘘,叫他开了偏门,自己悄默声进去了。
他走路轻而快,像健捷的豹,半点声都不出。
这是夜里行军养成的习惯。
那些刀光剑影,人头满地的日子,晏归从来都不能忘却。
回来的这些日子,只有在她身边能睡得一个好觉。
不知不觉。
人已经停在院前。
芽儿警惕,只是瞬息,就披着衣服走到院门,腰间的袖刀已经亮了锋芒。
“是我。”
冷不丁一声,芽儿一哆嗦,稍稍安下心来。
将袖刀别回腰间,镇定行礼:“将军。”
“她睡下了?”
芽儿回:“一早就睡下了。”
“嗯。”
他越过芽儿,声音轻的融进风里:“没有下次了。”
扑通一声。
芽儿什么都不解释,只是跪下请罪。
今日点秋他们能够将小善从这里带走,的确是芽儿的疏漏,她并没有想到,她们才入府没多久,就这么急着动作。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又被近秋的风洇干。
房门合上时,芽儿听见里面很轻的一声惊呼。
又像是惊喜。
惊喜花奴的突然出现。
原来她并没有睡着。
芽儿敛目,想她当时也是怕的吧。
屋里。
小善趿鞋来迎,看见外间的小榻空掉,有些疑惑:“芽儿跑哪里去了呢,现在都这么晚了。”
她踮脚要开门去找。
晏归长臂一挡将她捞回,淡淡:“我吩咐她去煨汤。”
小善点点头,忽然抬眼,很娇情地,“你还没有用饭么?”
她这幅好天真的样子,把无辜拿捏的淋漓尽致。
晏归简直要怀疑跟人走的是不是她了。
叫他又爱又恨。
恨不得啖食她的血肉,叫她也尝尝自己有多痛才好。
“珠珠呢,珠珠还好么?”她忽然觑了眼晏归,小心问。
晏归恨不得冷笑,笑她傻,笑她被人卖了还记挂着卖她累是不累。
他没有回答。
反手将她提溜到床上,咬着这块味甘清甜的桃肉缓和郁气。
小善还没有反应过来,扑腾着,说一会儿芽儿要进来。
晏归掐着她尖尖下巴冷笑:“那就让她看,看个够。”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透过素白窗纸,提着灯的婆子在外面唤人:“小侯爷,在里面吗?”
声音熟悉,小善知道,是莫老媪。
侯夫人身边的人,现在来做什么?
她撑着晏归的肩,往外去看。
在侯府里会这样亲昵唤晏归小侯爷而非将军的,也就只有莫老媪了。
这算他的半个身边人,打小就陪在他身边。
侯夫人知道,翠香来可能会被赶出去,但莫老媪,晏归会给几分薄面。
果然
晏归利落下榻,打开门,头发花白的莫老媪提着灯在门口等。
还有垂眸不语的芽儿。
莫老媪说:“夫人叫小侯爷过去呢,有急事。”
她着重咬字,往里一看,见小善发丝凌乱,于是知道来的不巧。
让开房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说:“小侯爷去看看吧。”
......
侯夫人所住的院子,如今还灯火通明。
她与宫里淑妃娘娘一样,有诵经礼佛的习惯,晏归在外间等了一会儿,垂敛的双眸扫向砖石的缝隙,晏归简直怀疑缝隙里也有安息香的尘灰了。
过了一会儿
一身素衣的侯夫人出来了,晏归行礼,先唤母亲。
侯夫人轻轻颔首,驱退仆婢。
等门紧紧关阖,她才从袖中取出一封家信。
“娘娘晚间差人送来的,你看看。”
晏归接过,上头情深意切言辞凿凿的话他早已料到,“你姨母不容易,宫里风云诡谲,个个心怀鬼胎,圣人现在又身子不好,迟迟不肯立下太子人选,我们这心里都提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晏归打断她的话:“母亲,立嗣是国事,你我不可妄议朝政。”
侯夫人觑他一眼,哼了一声:“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