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是,烟儿不明白,财富、权力、名声以及应该有的尊敬,父皇一样不落的给了尉迟伯伯,他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为何还要串通别国来害父皇呢?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清水止瞧着泰烟暗淡下去的眸光,大手轻轻的覆盖在小姑娘柔软的发丝上,对着两个孩子道:“你们记住,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洞,这个洞是填不满的,它会吸掉人们的理智,所以战争才会不眠不休,平日里无事来,便可以捡些愉快的事物来填上这个洞,免得它吸着你去做些不好的事。”
“洞?在哪里呢?”
“要怎么填呢?”
泰烟和百里有些不太明白,两个小二郎对视一眼,俱疑惑的各自摁住了胸口。清水止眸光转向泰烟,继续道:“烟儿,你且记住,你是为了填满众生心中的那个无止尽的洞而来,所以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可以丢掉身为公主的责任。”
“走吧,该用晚膳了。”
橘黄色的夕阳洒在白色的清音塔前,寺庙里种了很多菩提树,有几名僧人正坐在树下对棋,见了清水止三人前来都站起身颔首。晚风轻卷着膳房的饭香味跑出来道一声喜迎,又跑去泰烟的发丝间将那支珍珠步摇吹得微微晃动。清水止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缓缓迈向膳房。
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百里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影子,他听着耳畔泰烟清脆的甜笑,又看看她动人的眉眼,卷翘的白色睫毛不由得垂了下去,在碧色的眼睛下方投出一排阴翳:若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那该有多好。
可是,边疆的战事终究是刻不容缓的,无故耽搁了一天对百亩庚来说已经非常煎熬,于是第二日公鸡刚唤起黎明的太阳时,百亩庚便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又穿回一身银白色盔甲的百里前来皇宫中辞行了。
“哎,说好了多留两日,你当真便是这样急着要走,罢了,去吧,朕的大南朝有你把守边关,朕也好安心处理朝政!”
乾宁宫里,众大臣刚刚开始上朝,清水止带着重新画好的图立在一旁。穿着朝服的嬴昊亲自走下台阶,郑重地拍着百亩庚的肩膀。他举起手中斟满美酒的爵,眼里全是对老友的不舍:百亩庚脸上的这道长疤,就是为了保护嬴昊才留下的,当初漫天的箭雨迎面而来,百亩庚一支红缨枪舞得生风全部挡下,没成想另有一支暗镖竟朝着嬴昊背后飞来,百亩庚腾不出手来挡,只有用身体遮在了年幼的嬴昊面前,毒镖便擦着他的脸划过去,为此百亩庚的一只眼睛还差点被飞镖里的毒浸染得彻底废掉。
这些牵动性命的危险事他们二人一起经历了不下数百次,每一次百亩庚都用性命护着嬴昊这个皇子,他从来没有过微词,一直任劳任怨的守在皇子身边。这下没了尉迟虎门,边区又不能无人,嬴昊心里明白,有生之年要想再见自己这位忠诚的老友,估计难啦!
他笑着看向身量还如同小葱般的百里,打趣他道:“小子,你快些长,等你能独自带大军了,朕就可以召你爹回京颐养天年了!”
百里一听立马砰的一声报了个拳,手上的护甲被撞得当一声闷响,乐得嬴昊满意的眯了眯眼,小儿郎脆亮的应一声:“是!”。百亩庚一看自己家这位陛下又胡闹,连忙出声打住了他:“陛下说得这是哪里话,且不说末将尚且年轻,就算老了末将照样以一敌百,端了那北境贼子的脑袋来给您做酒壶不在话下。有末将在边关护国,您就安心在京中处理政事吧!”
说完,百亩庚又拉着百里朝嬴昊一个叩拜,便起身要离开:“陛下保重,末将同小儿去也!”
谁料,百亩庚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甜脆脆的声音便不客气的丢了进来:“慢着!本宫要一同去!”
场上的人皆是愣了一愣,便看见小小的泰烟拘了个礼端站在金华殿门口,泰烟看了殿内众人一眼,便抬起头来朝着嬴昊朗声道:“父皇,烟儿也要去边关!”
嬴昊恼得龙袍袖子一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