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头不愿提及的一根刺,一拨动心就会狠狠的疼,眼下被祁司辰触动了,他只能收起乖张的气焰低下头去,待祁司辰继续说来。
“只因我不愿听从父皇安排,他们当日里说的,便是要寻机会杀了烟儿,再一并嫁祸于我。说来你们可能不信,父皇一直对我不大信任,在他眼里,我既是最好使的棋子,也是他最想除掉的祸患。到时候我这个被抛弃的人杀了南国尊贵的公主,既给了这边皇帝处理我的理由,也给了父皇进攻南国的理由。”
“可是,天底下哪有父母想害自己孩子的?”
泰烟不理解的问出声,祁司辰低下头去,不再回答。也不是他不想答,只是他才来人世十年之多,他也不知这人性究竟为何?来了南国之后,他才发现泰烟身边的人待她都与自己在北国那时身边人待自己不同,只有皇后一人待自己才与南国这边有些相似,二者俱是不曾存害人之心,皆一心为旁的人好。纷乱祸杂的人世,让这只自小在仙山脚下无忧无虑长大的苍鹰有些迷乱。
人间,真的好复杂……
可你待得还习惯就好,我就这样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光是看着你笑便心满意足!
祁司辰忽地看向泰烟,他醉人的颜眸配上那温柔地浅笑,把泰烟看得有些一头雾水,这人方才还不愿多搭理自己,这当儿又同自己笑,真真是个怪人。一旁的百里和尉迟落衡瞧见了两个人的对视,皆醋意滋生的气红了一半脖颈子。
清水止便插这个空接了话口去,看着小儿们继续道:“万事万物都有善恶之分,若是善人,莫说自己的孩子,就是无血缘之物他也自会疼惜,甚过自身性命。若是恶人,也分两种,恶中带善的,会对自己和亲近的人万般好,对他人现出修罗相。若是恶中更恶的纯恶之人,便是天生一副修罗相,终生学不会良善为何物。”
他顿了顿,看着认真瞧着自己倾听的孩子们,再继续道:“你们且记住,人间的事是复杂的,不能用纯善或恶一个字来定论。害人的匪,也会小心不踩了路边初生的野花,扶人之贤者,也会为了存活截了鸡鸭等活物的命。你们来说,这是善?是恶?”
“这要相比较再谈,若行的恶事大于善事,便是恶。若行的善事大于恶事,便是善。”百里稍一思忖便利落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清水止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尉迟落衡,尉迟落衡低着头,摸着下巴边思忖边慢生生道:“匪之所以为匪也许被逼无奈,善之所以为善则是因为强者占了高权,故而爷倒是觉得,强者行事方为善!”说道完,他还骄傲的抓了抓自己亮晃晃的佩刀,清水止没有作答,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看向一言不发的祁司辰。
“心境如水的,便是善。”
“可水亦会害人。”清水止打趣的问他,祁司辰看向帐外吃完饭又忙着去修堤坝的士兵们,淡然对道:“水清彻透明,人心却一眼不得见底,清者,自为善。”
清水止和百里都认同的点了点头。大家把目光聚在还没发话的泰烟身上,泰烟费解的戳戳脑袋,又抬起头给出自己深思熟虑一番的回答:“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进食它物是为了存活,符合阴阳协调之理,在天道因果循环之内,这不算恶。但是匪类之徒为了自身六根之乐烧杀掳掠,扰他人因果,是恶,不折不扣之恶!”
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眼里冒着威仪的光,说着超乎年纪的话,听得清水止几人不由愣了。但到底清水止见解比三个小儿多,最先反应过来后便立即快活的拍掌道:“好!说得很好!不愧是我大南朝的公主,看来为师平日里的教论,烟儿有好好记在心里去钻磨。”
泰烟被夸得不好意思,羞红了两边脸,低着头道:“那是,父皇曾教导烟儿,三人行必有吾师,能做师父,必然学识见解俱超于烟儿,既是这样,师父的话烟儿自然得听。只是师傅……”
泰烟特意停下话来,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清水止,清水止笑着冲她抬了抬手:“烟儿有何困惑,直言便可。”
“师傅,为何说南国的国运与烟儿有关?”
清水止听了正要开了口回答,只听外面忽地乱糟糟一片,“报——!!!”
一个士兵突然跌跌撞撞的闯进帐篷里来,他急匆匆的看着百里跪下道:“少将军,不好了,方才北境贼子突然带着大批军队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