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泰烟迷迷糊糊的半合着眼睛,疼得已经看不大清周围的东西,她用浑身仅剩的力气紧紧攥着祁司辰的衣服。小姑娘的身体逐渐变冷,嘴唇也不住的哆嗦着,她只记得天似乎完全黑了下来,脑袋上一直在往下流的那东西也风干了,黏在额头上很不舒服,耳边只剩下祁司辰急促的呼吸和背后不断追来的马蹄声。
祁司辰紧紧抱着泰烟,试图给她递去一些自己的体温,他一边左右跳蹿着闪躲飞来的箭矢,一边忍着胳膊被刺中的剧痛,悄悄渡了一层妖力给泰烟护住被刺中的心脉,泰烟的疼痛因此减轻了不少,呼吸也逐渐放匀,她胸口的血没有再继续流,但是惨白的脸色依然没有得到半分缓和。
少年郎的身法又轻又快,追兵很快便被远远的甩在身后,泰烟只在意识朦胧间听到身后喊打喊杀的追逐和箭矢穿过风而来的声音渐渐没有了。
“特使大人,还追吗?”蓝缨军的统领看着两人逃远的背影,着急的勒住马上前问陈贯生,陈贯生也不说话,他静静的看向地上,很多被马蹄踩折的草,在泰烟的血滴上去后竟然神奇的恢复了生机,两人逃向哪里,枯萎的草便盛开到哪里,一直开到泰烟血不再流的地方。
“这……难道这南国的公主,当真是妖怪所化?”
将士们惊讶的看着地上蜿蜒着消失的草线,俱是害怕的对望着咽了一口唾沫。
“有意思~不追了,回去把这个消息报告给陛下。”
陈贯生倒是不见害怕,他不阴不阳的脸上那嘴角浅浅的一勾,便毫不犹豫地勒紧缰绳掉转了马头,他朝着身边的将士幽幽道:“咱家想来,贵妃娘娘要的东西找到了!”
“再追下去坏了贵妃娘娘要的宝贝,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可是,陛下下令杀了这公主!”将士们有些迟疑,陈贯生回头冷冷的瞪了开口的将士一眼,他蛇一般阴翳的目光吓得将士和身下的马俱后退了两步,将士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没敢再说话。
另一边祁司辰在仓皇中依旧稳当地将泰烟带回了营地,他直奔大帐篷而去,瞧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又见清水止在里头忙着救治伤员,实在挪不开身,人太多他又带着个泰烟实在挤不进去。祁司辰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妖力,也寻不见哪个才是泰烟的帐篷,他心急的看一眼怀里脸色惨白的泰烟,干脆径直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他把受伤的人儿轻轻放到床榻上,想要起身去点火,却发现泰烟仍然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愿松手,祁司辰无奈,他一双夜里也视物如白昼的鹰眸瞧着泰烟发白的脸和不住哆嗦的嘴唇,心里一疼替她掖紧被子,又伸手擦去污了这秀美容颜的血渍。
“你松手,听话。”泰烟还是不愿意松手,祁司辰只好胳膊一用力,直接将那块衣服扯了下来给泰烟抓,他这一用力又牵动了身上那数个伤口,疼得冷汗一时间突突突往外冒。
他没有空去管头上的冷汗,只吐出一口浊气调匀了因为疼痛紊乱的呼吸,又赶忙点燃了烛火,因为他爱安静,帐篷的位置选的比较偏,一时之间竟没人注意到祁皇子的帐子亮了,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公主回来了。幸亏是没人注意,不然祁司辰还真不好施法替泰烟疗伤,若是被人偷瞧了去,按照人族的说法,此行不仅会辱了泰烟女儿家清白的名声,再暴露了自己本不属于他们人族的这一事实,麻烦可就大了。
他自己背麻烦倒还好,怕就怕泰烟和自己在一起,也被害的因为身份纠扯不清,他可不想泰烟因为自己再背个莫须有的污名被世人谩骂指责。
他举着一支蜡烛,径直来到泰烟躺着的床榻边,随手把蜡烛黏到旁边桌子上后,又腾出一只手用力摁住距离泰烟伤口两寸处的部分,另一手握住那把刺进她身体里的断剑,这才柔着声音,严色瞧着泰烟道:“你忍一忍,我这便把这破剑弄出来。”
因为失血冻得浑身哆嗦的泰烟模糊中听到他要拔剑,吓得直摇头,她声音极其低微低的喃喃着:“不…不要,疼……”
“疼也没办法,为了好起来必须要这么做,桔梗,你忍一忍。”
噗!
祁司辰没再管泰烟愿不愿意,他皱着眉头狠狠一咬牙,断剑便带着鲜红的血丝在一瞬间飞离了泰烟的胸腔,“啊!!!”皮肉被残缺的刀刃倒着摩擦的剧痛让泰烟失控的叫出声,她猛地睁开带泪的眼睛,意识也瞬间清醒过来,祁司辰看着泰烟疼到失去神采的双眸,亦心疼的冒出了眼泪。没有了堵塞物的伤口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面流血,祁司辰手上的动作不敢停歇,他麻利的扶着泰烟坐起身,又为了方便治伤飞速扯开她上半身的衣服,祁司辰检查了一下伤口,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一早用妖力围住了,女孩伤口处的血并没有和衣服黏在一起,不然又是活遭罪。
他用力挤出体内的妖力,把它们全聚拢于自己双手上,他两掌带着黑气,猛地摁向泰烟流血的伤口,黑气源源不断地涌向破碎的伤口里,泰烟到底是人类,突然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