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无声者歌
就在沐戈被困在主楼外时,安云瀛早已利用玄纪的身份进入藏翠楼内,变化模样混进了现场。
在场三位的修为都远不如她高,因此这个戏法没有任何人识破。一进门,就听见重重地拍桌子声,还有玄纪的呵斥:“都坐下!”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双方都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宣赐这边只有她一个人,理论上她还带了家属来,不过家属……藏翠楼发生的事没有什么能够逃过安云瀛的眼睛,她几乎是马上就发现了沐戈那边的情况。这场会谈只有宣赐一个人吗?那她真是孤军作战了。
再看白泽,他显然带了一个亲友团——或者说,是专程来考察的吧,反正神族从千年前开始就喜欢搞这一套。把什么都条条框框地束缚好,然后恨不得所有人都遵守它们的规矩,不愿意遵守的视作异类,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管得太宽。
安云瀛起了兴致。要知道现在的神族还以为自己是大荒的领导者,想要反抗他们,宣赐恐怕将面临极其困难的现状。
“……我再强调一下纪律。”藏翠楼有藏翠楼的规矩,显然并不会因为楼主自己的身份而通融神族,这倒是玄纪的长处了。
“我答应把场地借给你们,无论什么结果,都必须遵守事先说好的约定。一旦再出现任何可能对藏翠楼不利的局面,我都会立刻叫停这场谈判。”
“……明白了。多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会谨慎遵守。”宣赐说。
白泽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先发制人:
“宣赐姑娘,吾必须指出,人族才是自异世迁徙而来的后者。在大荒这片沃土,本不应该出现人类的存在;神族和其他众生毫不吝啬地将栖息之居同人类分享,吾以为,身为客者,就应当有客者的自觉。”
宣赐也不甘示弱:“白泽阁下,你所定义为客者的人类,数百年前就已经成为这片土地上数量最多的种族;这千百年来,大荒多少建设都是由人类一步一步从无开始创造。你不可否认,如今大荒的兴盛同人族密不可分。”
“恐怕吾与你对兴盛一词理解有所偏差。”白泽并不这么认为。“何为兴盛?你们开垦荒田、破坏森林,将原本住在其中的种族赶入更深的荒山,还妄图抓捕囚禁珍奇异兽,这也可称兴盛?”
“我不否认阁下所说,这是确切存在的困难。但想必阁下也无法忽视,正是人类之勤劳,才令沧海变作桑田,令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令长夜始终灯火通明。我见阁下今日手持碎金折扇,身披孔雀羽肩甲,气度非凡好不威风。可是这样式、做工皆出自匠人之手,恰是你口中客者的文明,令大荒更加丰富多样。这其中利好,阁下怎么看不见呢?”
白泽还没说什么,他的亲友团中有一位性子急躁的按耐不住了:“这是诡辩!人类进入之前,我们不也照样过?难道当时能过得,现在过不得?”
“……”安云瀛侧目,有些想笑。若是这一位知道,千年后神族几乎完美融入人类的生活,甚至根本离不开人类的信息网络技术,不晓得会作何感想。
宣赐没有上他的当:“当然能过。只是不穿衣服、不吃熟食罢了,怎么不能过?我听闻,异世界的人类先祖也是这般生活,后来进化了便丢弃这种方式;这么看来,神族还真是以返祖为时尚。”
“你!!”
“安静!”白泽被自己的手下蠢到了。
“宣赐姑娘坚持己见,吾不作评价。但人族妄图与我族讲‘平等’,可曾掂量过自己的实力?”
白泽想跟她秀肌肉,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神族天生有法力傍身,与弱小而无助的人类相比,算是大规模杀伤武器了。安云瀛不知道神族讲不讲“骄兵必败”的道理,如果没记错,这个词也是出自于人类的文明。
面对他的挑衅,宣赐没有畏缩,选择迎难而上。她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东西,是一根一米多长的铁矛。
那铁矛的长度,看起来是被使用于大型弩弓车的。矛头上沾着鲜血,已经晾干了,还黏着赤红色的羽毛——安云瀛认出,那是凤凰翅膀上的火羽,特有的羽毛尾端带有烧焦痕迹。
“诸位请看清楚。这上面的羽毛,是来自于被我们射落的凤凰。”宣赐将羽毛拿下,呈放于那群神族的面前。
“二十年前,曾有一只凤凰吐火时误烧了旁边的村落,致使全村一百二十口人全部葬身火海,无一生还。”她的眼神中燃烧着炙热的怒火,好似欲将那日的愤怒灼烧在对面这些神族的身上。“一百二十口,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没有一个人从火灾中谈出来。”
“……”对面默不作声。
“火灾之后,当地官府向上通报,要求严惩纵火者;最终直至呈报上皇帝,举国愤怒,无不要求神族出面给个说法。当时的人族皇帝,向你们寻求纵火的凤凰,但二十年过去了,你们没有回复一个字。”
“二十年前,我的家人都死在那场火里,只有我因为在他人家留宿而逃过一劫。自那以后,我无时无刻不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