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
元娘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舒鹤跑过来:
“小娘子,我不打紧,你躲开些,当心……”
话意未尽,她便听得宋三郎一声嘹亮的哀嚎,顷刻之间,那无恶不作的山中霸王便被砍下一条手臂去。
晏竹面无表情地看着,踢开地上的断臂,抬剑指向他。
人群中传来咂舌惊叹之声,一时连宋三郎身边带着的喽啰都被唬住了,怔在了原地。
舒鹤跑过去,把元娘扶了过来,从自己腰间抽出干净的绢帕,替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宋三郎疼得冷汗直冒,口齿不清地哼哼了两句,一旁的小弟立刻会意,凶神恶煞道:
“又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儿们!你可知乾坤帮的厉害?”
晏竹闻言,偏头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瞧着你们两个面生,跟着我们回去,向帮主赔罪,留下来当个做牛做马的小妾,否则,卸了你们的四肢给大哥赔罪!”
“诶呦,好大的口气。”
陆闲从一旁冒出来,叹了口气:
“你家帮主在哪儿呢?让我瞧瞧去。”
小弟见了陆闲,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宋三郎。
挨了一脚,无法,他便硬着头皮,梗道:
“你算什么东西?帮主岂是你这秃驴想见便能见的?”
陆闲双手合十,笑道:
“阿弥陀佛,贫僧确实不是个东西。奈何今日听了不少诳语,真真罪过。”
宋三郎一声哨子,四下里人越聚越多。
原先打算凑热闹的人慢慢散去了,零星几人架不住好奇,探头探脑地看着。
众人忽地散开,从中走出一身材佝偻的老人来。
他身着粗布麻衣,瞧上去是个寻常农夫的打扮,却是让晏竹皱起眉来。
“小娘子,是你伤了宋三郎?”
老人仰起头,气若游丝地问道。
陆闲来不及伸手阻挡,便见晏竹上前一步,提着剑一点头,冷冷地瞟着老人。
舒鹤察觉不对,正要站起身来,被元娘拉住。
元娘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嗫喏道:
“此事因我而起,莫要连累了你们二位娘子,还有这位念佛的师父。一人做事一人当,死了便当是为了弟弟寻仇,好叫我们地下团聚去。”
老人点了点头,叹道:
“江湖中的后辈越发没规矩,见了长辈,不晓得该行礼么?”
晏竹移开视线,避而不视,权当眼里没这个人。
陆闲见状,嘴角抽了抽,上前道:
“我们并非有意寻衅,只是贵帮着实欺人太甚,对姑娘动起手来,言语上很是不讲礼数,一怒之下动了手,您莫怪罪。”
他本意乃不欲当众动手,横生事端,只是言语间阴阳怪气,不像是息事宁人的样子。
老人手指一动,却见陆闲伸手将晏竹推开,眼疾手快地从旁抽了根木条来,挡下密密麻麻的银针。
“诶呦,好没脸面的事。使出这等阴招来,将来在江湖上还抬得起头来么?”
陆闲将木条随手一丢,束起宽大的僧袍,笑眯眯地朝老人点了点头。
舒鹤深吸一口气,不顾元娘的阻拦,趁着凑热闹的人还未散干净,走上前道:
“乾坤二字,取自天地日月,朗朗乾川之意,想来老人家初时建立帮派,是本着光风霁月之正道去的。”
她提高了些声音,说道:
“可如今在关内肆意欺凌,做出种种失了礼义廉耻的事来,扪心自问,还担得起此名号么?”
陆闲退后一步,啧啧了两声,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着晏竹,见他看过来,便嬉笑着努了努嘴。
舒鹤从地上捡起一铜盆来,借了晏竹手里的剑鞘用力一敲,震出动静来。
老人摇了摇头,道:
“好一弱柳扶风的小娘子,说起话来这般伶牙俐齿。”
晏竹眸色一掠,当机立断提剑上前,挡下老人袖里抽出的短刀。
舒鹤将止不住发抖的手藏于袖中,高声道:
“关中诸位,今日一闹,许是耽搁了一番好生意。可我料想,素来被乾坤帮打着名号欺辱之人,并不在少数。”
“古语有言,精兵力马,亦不可挡万人之心。今朝诸位协同一心,哪里还需担心日后会再遭欺压?反之,若是对同道之难袖手旁观,他日殃及自身,不亦是同样的道理么?”
看着陆续有人挺身而出,拿着趁手的物什,站至自己身后,舒鹤看着老人,悦目一笑:
“的确,以区区数人之力,对前辈而言,无异于螳臂挡车。”
老人紧皱着眉头,抿出了满面的褶子,缓缓收手。
舒鹤故作镇定,继续笑道:
“梧桐关内既是本就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