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
祝薇若尚未从他坦白的心声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接道:
“什么法子?”
易觉瑜伸出手,在她眼下打了个响指:
“小神医,讲正事儿呢。”
收到了一个瞪视,易觉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
“谷中机括虽多,可有三处乃是其中要害,若是毁了,那些人纵有三头六臂,亦难以驱使。”
祝薇若抬眸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自祖师而始,近百余载,却不曾想有朝一日天盟谷竟是要毁在我辈手中。”
她哼笑了一声:
“谷主大人,这便是你处心积虑而来的法子?”
“他日于碑下祭告师祖,谷主,你该当如何问心无愧地抬起头来?”
“恕我难以奉陪。”
易觉瑜拦住她,笑呵呵地淡然道:
“我尚还在谷中之时,十余年都不见这些老家伙正经被用上过几回。”
“待事端平息,天盟谷不复往日之名,自然少了许多豺狼虎豹之徒觊觎,况且天盟谷地处深谷之内,有你我坐镇,还须机括做什么?”
“置死地而后生,你只当作不破不立便是,何必紧张。”
祝薇若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的脸:
“何必紧张?”
“此三处要核,分别位于天玄楼,百钟阁和四象台。虽我等不在谷中,可我不信他们会对如此之重地失于防备。”
“谷中精锐,暗道之下已折了近半数,剩余或是伤势过重,或是功夫不足。可用之人寥寥无几,算上你我。”
祝薇若笑了笑,冷冷地瞥着他:
“谷主,你倒是给我列个人选出来。”
易觉瑜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所言在理,可眼下,还能有何举措可行?”
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昔日的倚仗,未曾想他日竟为桎梏,真是天大的笑话。”
祝薇若不答,转身往密室内走去。
“姐姐可是有何心事?”
舒鹤一面整理着医方,一面笑看着祝薇若。
祝薇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翻过一页书册:
“何出此言?”
舒鹤将手边的一沓方子递与药童,笑着说道:
“姐姐若是不方便言明,我怎可勉强?只是若能有我可帮之处,还望姐姐不要客气才是。”
易觉瑜握着几个烧饼踏步进来,他递了一块给舒鹤,偏头看了祝薇若一眼:
“你饿么?”
祝薇若懒得理他,低头看着医书。
一块冒着热气的烧饼被轻轻地放在了手边,她听见易觉瑜带着笑意的声音:
“快吃点罢,你又非修仙之人,否则,我便替你寻些露水来了?”
舒鹤借水净了手,用随身的绢帕擦拭干净,才从烧饼上端撕下一块来,慢慢地嚼着。
待口中食物咽尽,她擦去嘴边细渣,笑着问道:
“谷主是从何处寻来这些吃食?”
易觉瑜踢着一个小凳,在舒鹤身边坐下:
“恰好寻到一带米面,又侥幸得知,齐鸠那儿私藏了些肉沫,便一道和了,在他那姻缘阵里做了些烧饼。”
祝薇若挑眉看他:
“你亲手做的?”
易觉瑜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不然,这些年流落在外,我早该见先祖去了。”
舒鹤听见内室传来响动,放下烧饼,旋身往里走去。
易觉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口烧饼。
“对了,晏……晏兄弟的伤势如何?”
祝薇若正巧看过来,对上视线:
“你私下收留他们已是犯了忌讳,还要一错再错么?”
易觉瑜耸了耸肩: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只问你,你答便是了。”
祝薇若说道:
“倒不十分严重,内息只是一时有些不调,我已用银针疏通了他身上的经络气血。”
“他身手不弱,想来能自己调理过来。”
易觉瑜点了点头,又问道:
“齐鸠如何?”
祝薇若皱眉片刻,轻声道:
“那些人对他下了死手,只是勉强保下命来,功夫能不能恢复如初,便是天意造化。”
易觉瑜三两下吃完烧饼,拍去手上的碎屑:
“当真是杯水车薪。”
舒鹤迈入内室,但见晏竹已穿戴妥当,费力地撑起身子,靠在榻边的木架上。
“你醒了?”
舒鹤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晏竹牵住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