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这点数纪允平心中还是有的,笑道:“殿下莫恼,还是尽快将湿衣换下,免得着凉。”
闻此东羲似乎阴雨转晴:“说的也是,还是王叔豁达!”
上一刻还在与纪允平言笑晏晏,下一刻却猝然转了话锋,“不过......”
径直越过纪允平走到师辞身边,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师辞颈上被掐出来的指印红痕,师辞茫然与她对视,却见她忽然安抚一笑。
师辞这才惊觉,方才她摸她脖颈的那几下,似乎合的是个归字。
东羲又转回身面向纪允平,捧着一张天真的脸,说着仿佛是关心的话:“方才见王叔面色不虞,容东羲多嘴问一句,可是这位姐姐做了错事惹王叔不高兴了?”
纪允平正恼没拦住她,闻言神情一僵,随口敷衍:“小事罢了,殿下无需挂心。”
东羲却摇摇头,人小鬼大地说道:“既是小事,想来也是无心之过。东羲先前观得姐姐惊鸿一舞,甚是喜欢,眼下又恰好走到此地遇此情景,这约莫就是......就是......”
她佯作忘了词句,苦恼地转向温溪求助。
温溪立刻递话上前:“殿下,缘分。”
“对!”东羲高兴地一拍手,“就是缘分!东羲与姐姐间的缘分!”
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看起来,似乎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了。
纪允平心中涌起些不好的预感。
“殿下......”
他刚才拱手出声,不想东羲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当即不满打断:“我话还没说完呢王叔!”
前一刻还面上不快,后一刻却又甜甜笑了。
忽晴忽雨,像极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无忧稚子:“左右姐姐在王叔这儿尽惹得王叔生气,倒不如就让东羲把姐姐讨了去,当算东羲尽一尽孝心,为王叔分忧解难了,王叔您说是不是?”
说的是在问纪允平的意思,做的却根本不是这回事。
给温溪递个眼色,温溪立刻上前,把师辞搀起来,径直扶到了东羲身后。
今日出宫她走的不是明路,明面上身边只跟了一个温溪,可公主之尊,出行暗处又怎会无人。
便是行明抢之举,他也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说话做事到如此地步,纪允平哪里不知道今日这公主殿下是铁了心要出头。
事已成定局,再多阻拦也是无用。
他暗里咬牙,勉强撑出些笑意:“殿下好意,本王自然不好推拒。只是殿下大概不知,此女与归遇归都督或有些渊源,殿下想要人,是否也该问一问都督的意思?”
东羲故作惊讶地“咦”了声,“行朝哥哥?”
而后又好似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行朝哥哥那儿东羲自会去说,他最疼东羲了,定不会怪罪你我。嗯......姐姐的伤东羲也会守口如瓶,不会向行朝哥哥透露半句,王叔您就放心吧!”
三两句话将他的原意完全歪曲,这下反倒成了他还得承这小公主的情。
纪允平险些气出一口老血,索性闭嘴,不再张口了。
东羲见状,颇为自得地朝师辞挑了挑眉,师辞明白此番多半是她与归遇商量好的,回以感激一笑。
东羲也笑了笑,继而蹦蹦跳跳到纪允平身边,又假装乖巧道:“王叔不说话就是同意啦?那东羲可就带人走咯?”
纪允平实在笑不出来,别过脸,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适巧这时被纪允平派去给东羲取衣裳的家仆回来了,东羲便上前牵住师辞的手,拽着人径直离开去换衣裳。
而等师辞走过纪允平身侧时,他却忽又说了句话,字字恶意:
“若嫌归遇死得不够快,你便只管在他身边。”
师辞愕然顿住脚步。
迎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纪允平笑得阴森,语调也令人毛骨悚然:“本王等着看,你这道催命符......多久能置他于死地。”
师辞当真慌了。
毕竟前世,的确是她去到他身边后不久他就出了事。
听闻他的死讯之初,大悲之下无助彷徨的她怨恨过许多人,挑起战争的鸪梁与槐北、令他领兵出征的道彰帝......
她却从未想到过这种可能,可能她最该恨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诚然纪允平的话不能尽信,可是......万一呢。
万一真的是她给他带去了不幸。
万一真的是她......
害他惨死。
害他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难以拼凑。
眼前隐隐蒙上泪雾,师辞浑身发颤,心中一片荒芜。
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
一吸气,抬眼,强撑镇静道:“王爷说笑了,今日施恩之人乃是公主,日后师辞必将侍奉公主左右以还今时恩情,又与都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