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他强行封印了她十四年，让她被街坊邻里唾弃为怪胎。

夺走了她的灵力天资，她终其一生，只能是一个最弱的魔，没有魔力，却有人性。

她应该怪哥哥的，也应该恨哥哥的…

但在和哥哥对峙之后，看着哥哥那满头的白发，那憔悴的面容，悔恨的泪水，她便不恨了。这些年，哥哥活得比自己痛苦很多很多。

回想这些年，在公冶江舟的保护下，自己一直是幸福的。

如果不是哥哥，重病的父母晚年不会那么体面离开，虽然他们到死都没有接纳哥哥，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现在才明白。

哥哥这些年也无底线的偏爱自己。

没人敢再说她是怪胎。

也没人敢在她的医馆刁难。

她可以随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可以肆无忌惮，毫无负累的生活，还可以去憧憬人间，去憧憬爱情。

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守护了我那么多年，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恨他呢…

哥哥的这一生活的其实都很累…

徐述白既然是坏人，既然和尊上为敌，公冶江雪就不能看着哥哥错下去，她这是帮助尊上，也是拯救哥哥。

见霍决沉默着，公冶江雪忽然跪了下去，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尊上，您原谅哥哥好吗？”

霍决本不想说话的，眼角余光撇了一眼苏诺，她好像一直看着自己，还有她刚刚才说…自己是好人？

然后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公冶江雪顿时喜笑开眼，一把擦掉眼角泪水：“谢谢尊上！”

霍决又道：“但你得一路跟在这。”

“嗯！”

秉仪珠会在更为靠近四足蒙鸟所在的区域时候变得明朗一些，能帮助三人指引方向。有了珠子的帮助，的确顺利了很多。

起初的确是在东方，但却会随着时间变换位置。也难怪许满川直到死去都没有寻得具体所在。

不知道走了多远，从黄昏寻到深夜，手中的秉仪珠在竹林之中越来越亮，若星辰一般璀璨明亮。

夜晚行至溪畔，更是还吸引了一些萤火虫来，绕着明珠上下飞舞，美若仙境。

从小到大生长在不奈城之中，公冶江雪从未见过如此景色，人间的白天不是雾蒙蒙，昏暗的，甚至人间的夜晚也能是明亮精彩的。

她不停的飞扑萤火虫，虽然一只也抓不住，但乐此不疲。

苏诺坐在溪边，借着月光，干脆把脚泡入溪水之中，清冽的触感从足尖传来，横扫一天的疲累。

公冶江雪玩得开心，她并不认识这些虫子，也从未听过林子里的虫鸣，拉着苏诺问东问西，苏诺耐心和她解释，和她分享人间故事，少女们的欢声笑语沿着夜风吹拂而来，融着溪水的丝丝凉意。

本是担心公冶江雪欺骗自己，才把她留在这里。但自从公冶江雪来了，她便一直拉着苏诺，两人耳语聊天，十分融洽，霍决觉得自己好似多余的，身为魔域之尊，没人搭理他，更是毫无存在感。

说后悔也晚了。

此刻干脆离得远远的，坐在远处的树梢上，只看着她们聊，看了有些累了，不知道盯了多久，可能有一个钟头，这两人没一个回头看自己一眼，心中生了奇怪的闷气，干脆躺在树上睡大觉。

苏诺生得美，公冶江雪会喜欢偷看苏诺，忍不住想和她亲近。此刻，她看了看苏诺，然后看向月光下溪水，粼粼闪烁，好似水晶，“阿诺姐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公冶江雪双眸放空：“生长在这么漂亮的人间，知道这么多有趣的话本故事…人美性子好…还有父母宗门疼爱…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苏诺好像从未想过这个词，她行至今日，好像更多的是遗憾，和如何弥补遗憾。

幼年时候对哥哥，后来对父母，再后来对他…

她却把这份落寞掩埋，看着公冶江雪浅笑道：“我以后带很多很多人间的话本给你。”

“真的吗？！”听到话本，公冶江雪双眼骤然发光，这一路上，她最喜欢的就是拉着苏诺讲人间的故事，那些事关爱情，友情，亲情的故事….

她明亮的眼眸忽然闪过落寞，垂眉道：“你说，…尊上会原谅哥哥吗？”

“会的。”苏诺认真的回答她：“相信我，一定会的。”

公冶江雪笑了：“我当然相信。因为..尊上在乎你。”然后，她抿了抿唇，好像在思索该怎么表达，“我也没想到….除了小桃夫人，尊上居然还会在乎别人，不过…阿诺姐姐，你值得。”

她曾经希望过，那个帮他走出伤痛的人是自己，但现在明白，绝不可能是自己。

苏诺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什么也没说。

他从来没有在乎别人…他在乎的一直都是自己…

公冶江雪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