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故人

第二天清晨衙内就带着陈汝安进了宫。

弈星国政通人和，国风开明自信，国君有容人之量，见者都认为昭灵皇帝带着种天然的博爱。陈汝安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是羌国罪臣之女，平反后被羌国皇帝封为郡主，主动送来当质子，但昭灵帝不仅没有怀疑防备陈汝安，反而一视同仁，给了她像弈星国皇室成员一般的待遇、权力和自由。当然，她同样怜爱百姓，对自己的国人更是宽容大度。为了发展民生民业，在每月初一、十五、廿三于朱雀大街沿街举办集会，再由民众投票选出前三甲，宫里拨款奖励。

昨日正好是十五，陈汝安站在朱雀门前往后瞧了一眼，一些百姓正在自发沿街扫洒清洁，“你们弈星国可真好啊。”她没有来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周棋衡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了那么一句，但还是被身为弈星国国人的骄傲冲昏了头脑：“那可是，我堂姐可是治国的天选之子！唉，也就我姐姐和她学识相当......安安，你听说了吗？昭灵堂姐出生时天生异象，明明是秋日，庐陵方圆十里的花草生灵都返青重归盎然。到了她六岁时一白衣老仙君入了先帝的梦，说一叫弈君的神仙，降世于......”

他说得忘乎所以，陈汝安抬头看了看天，打断了他的话：“衙内，我听说了，听你说了好些遍了。”边说边无奈地看向他。

“但是安安你知道吗？我就是那天出生的。你说我会不会就是天上来历劫的神仙？”周棋衡基本上一进宫就会把这事给陈汝安再讲一遍。

看着周棋衡那认真思考又带着点洋洋得意的模样，陈汝安叹了口气，“那你说说，你的命好吗？”

“嗯......不好，既不像你武功高强，长相也只能算是一般帅，我爹对我又严厉，姊妹各有事情要做，没人理我，人人又都因为我的身份惧我三分，敬我六分。没有人用真心对我，当然啦，除了安安你，要不怎么说你是我真命天女呢？”周棋衡左手摸着右手，右手摸着左手，思考得颇为认真......且真诚。

安安被他逗笑了，“周棋衡，你身边人都在保护甚至于是在呵护着你，家庭美满，长相端正，还受着整个弈星国最好的教育和养护，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怎么敢说你的命不好的呢？”

“安安你怎么生气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周棋衡显得有些窘迫，因为陈汝安说的句句皆真。

“害，我没有生气。不过你说神仙历劫都是下凡来，可见这人间也没什么好的。”

“怎么能这样说呢安安，你要是不在人间，怎么能认识我呢？而且......”

“认识你？被你欠钱不还吗？”陈汝安歪着脑袋看他，这一次是真真被周棋衡气笑了。

周棋衡见她笑了，也不恼，“快了快了，会还的。”

“你欠我的钱，如今利都该翻几番了。”陈汝安继续打趣他。

说话间就有一刚下朝的女官路过向二人施礼，“微臣见过衙内，见过汝安郡主。”周棋衡叉着腰，还没看那人是谁就摆摆手说“免礼免礼”，女官抬首就要离开，这时周棋衡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每次来找堂姐都能听见的吗！？面前这人不正是宋若先吗？

“宋少师！宋少师，别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找的就是你！”周棋衡不再叉腰，满面春风。

陈汝安闻言，看向那位女官，一时间既震惊又疑惑。她看着面前据说是宋若先的人，将她与三年前遇到的人相对比，只觉得长相似乎变了不少，只能依稀从这副皮囊中看见三年前故人的影子，整个人的气质则更是全部变了。虽说还是与她胞妹长相相似，但却完全不像。

“宋姑娘，你胞妹和祖母来寻你了，你高兴吗？”周棋衡是个没心眼的，兴致冲冲张口就来了那么句没头脑的话。宋若先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周棋衡都带了股莫名的恨意，像是他上辈子欠了她钱没还似的，此时更被他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眉目都升起了点愠色。

不过她很快明白了过来，脸上那些情绪的符号一扫而尽，“你是说......小荀和祖母？她们现在在哪？”

“在郡主家中，只不过你阿妹遇到了点意外，不幸离世了。”周棋衡说话简单明了，不做任何修饰，真诚极了。

“是的，宋少师。现在就在我府中。”安安皱着眉头很是狐疑，眼前的宋若先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了，而且虽说她听到自家妹子过世的消息很伤心，但她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别扭，陈汝安很想问清楚，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多言语，看看再说。

“宋少师，安安她......”周棋衡多言多语，陈汝安立刻偷偷猛按他后背魂门穴，让他吃痛闭嘴。周棋衡憋住了吃痛声，他知道安安是在暗示他不要多言，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少师大人，我们见完陛下就带您去与亲人团聚。您...节哀。”陈汝安越过周棋衡，进一步观察她的表情。

这次却不见什么端倪，她眉目低垂，嘴唇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