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吻
周棋衡听得最为投入,拿怀中的衣服拭去眼泪,长长发出一声叹息:“唉,这褚潇潇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啊。竟比我还要可怜。”
这后半句话陈汝安可不敢苟同,“衙内,难不成你也小小年纪被约束在高墙大院?”
“我……”周棋衡本想反驳,但想到自己从会走路起就满庐陵乱窜,谁都不敢拦他的路,就闭上了嘴。
秦不靠着门框双手抱胸,歪头看着胡先生。那男人面无血色望着厢房,手仍捂着伤口,八字眉倒撇,表情哀恸,这是在悔恨吗?
“胡先生,你怎么知道褚府出现了书灵?”秦不走出屋檐。
“不怕你们笑话,那年清明,我夜里来褚家给珍儿烧纸,碰到潇潇和……珍珠在那架秋千上玩乐。”他看了眼那座破败的秋千,“潇潇信任我,把珍珠介绍给了我。但她实在太像珍儿了……”
话音未落,房内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劈里啪啦”散落了一地,秦不闻声登时转身几个跨步推开房门闯了进去,只见床前的木轮椅四分五裂,好在床上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安然无恙。
“珍儿!”胡先生后脚也赶了进来,伤口二次撕裂,疼得他冷汗直流。但他却兀然在那堆废墟前停下了脚步,激动得要流出眼泪来,竟直直瘫跪下去。
床上的珍珠只斜瞥了他一眼,目光就穿过他,看向秦不身后的陈汝安。“你就是陈伯父的女儿?和他一点也不像。”
“你见过他?”
“画像。”珍珠顿了一下,正色道,“胡庸正大概都告诉了你们,你不必感到抱歉。能遇到褚郎……很值。”
说着,她把褚潇潇轻轻推下了床。褚潇潇眷恋地看着她,却也听话地下了床。轮椅被毁,她只能靠自己的双腿一瘸一拐走向地上凄凄惨惨的胡先生,“胡先生,起来吧。我娘早就放下了。”他听闻此言,没有起身,反倒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秦不手指摸了摸眉毛,颇有些无奈,“李珍儿?你虽是书灵,却也只是一丝游魂,哪里得来的混沌镜?”
李珍儿这时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活人,眉目倒也算干净,就是身上那身衣服七零八碎地打着不少补丁,与他通身的气派确有些格格不入。
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看了眼陈汝安,才缓缓吐出实情:“别人给的。那个镜子可以困住不轨之徒,不过不出几日,他们就会回到我家门口,失去这一段记忆。”
此话一出,陈汝安和秦不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真是如此,混沌里那群哭丧恶鬼又是怎么回事?这镜子明明不仅让他们陷于所欲、命丧黄泉,更是困住了他们的亡魂啊。虽说这些人大都穷凶极恶、贪欲焚身,甚至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之徒……
一念及此,陈汝安急忙追问:“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她戴着面纱,只知道是个女子。”床上的李珍儿愈发虚弱,她本就只一丝孱弱的鬼魂,又遭了午后阳光暴晒,多在人间待一刻就多一分接近消散。秦不叹了口气,摸过腰间的水壶,把余下的水倒进桌案上的盆栽里。
“李珍儿,你在人间作乱那么多年了,罪孽可以说是相当深重啊。再留到褚潇潇身边百害而无一利。我……总而言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抖了抖水壶,旋即沉下脸来,一脸高深莫测。陈汝安见状,一时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他要干嘛?
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道士该做的事?捉妖惩恶、保卫一方?
李珍儿闻言,也不满地皱了皱眉毛。她哪里是作乱人间,只不过是自保罢了。她努了努嘴想要解释,最后却放弃了,叹了口气,垂目看向褚潇潇,音调轻柔又坚定:“潇潇,娘亲对不住你……我希望我的潇潇能潇潇洒洒好好活着,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一定,娘。”褚潇潇吸了吸鼻子,没有哭出声。
听到这句话,李珍儿心中好像块垒尽消,她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这个惹人心疼的小大人。
“李珍儿,说完了吗?”秦不开口打破了平静,但还不等她回答,就一把将水壶抛向了半空。,手上捏决,一时金光乍现。陈汝安觉得他上下翻飞的手势颇为眼熟,绞尽脑汁思索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还没想出来,就见他双手作剑指指向上空,一缕白烟从下面悠悠飘向了壶口。而与此同时,床上的李珍儿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变得半透明,却没有消失。
一时间谁都不敢动作,除了褚潇潇——她只看了眼床上的灵体,便抹去眼泪,俯身开始拾地上的残骸。床上的灵体渐渐消失。
书灵消失,代表褚潇潇自己的执念也放下了。
“我去后山一趟,不用等我了啊。”又是秦不最先开口打破沉默,他话音刚落,人就蹿出了门外。
周棋衡闻言倒是放松了不少,他背过去手,感叹道:“唉,就留下褚潇潇一人了。”
雪青扶起地上的胡先生,起身将落到身前的黑发一甩,“潇潇姑娘秀外慧中,又有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