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一)
痛,骨骼一寸寸被碾碎般的痛。
铅灰色的墨云翻卷倾覆整片天空,形状古怪狰狞,似深沉大海倒挂在头顶。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幽暗中,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姜时月在巨痛中惊醒,发现自己赫然悬在高空,脚下是万里青山。
脖子被扼住。像是颈骨被寸寸碾碎,骨节作响,咔嚓咔嚓。
向前看去,一双大手凶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手背苍白有力,青筋暴起。手臂的主人玄色衣袍映在墨云下,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姜时月忍着窒息感,艰难地蹦出几个字。
“逆徒,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
“师尊想我做什么?”
略带讥嘲的声线,伴着风声与鬼哭狼嚎声响起。
身前孽徒,却是个极为俊美的男子。
五官如浓墨笔勾勒,三庭五眼美得大气,俊极雅极。
只是那张脸此时戾气横生,睫羽浓密,如阴沉的墨色勾起眼圈四周,狠厉逼人。那目光炙烈森寒,如地狱烈火恨意滔天,烧得人化为飞灰。
但眼角却有一点小痣,平添了两分妖异魅惑气息。
他牢牢地掐着姜时月,字字冷厉道:“师尊认定我罪无可恕,不管我做什么,也只会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我。”
“师尊啊师尊,你从未信我。”
扼住脖子的力道,又加深了些。
面前是她曾经最熟悉最信赖的徒弟,可如今却沦入魔道,霸道如斯,甚至将她这个师尊轻轻松松掐在手中。
姜时月厉声道:“你要弑师吗?”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竟要如此恨她。
徒弟面无表情,语气满是傲慢嘲讽:“弑师又如何?我的种种恶行里,难道还怕再添一笔?”
“只是……”
他突然勾起嘴角,眼角也散漫一丝弧度,笑得恶意无比,让姜时月全身一震。
因为另一只手,正悄然探出,隔着浸满血薄薄一层衣衫,覆在她腰际,像是握着最纤细的玉盏,又像是琴师轻抚着心爱的乐器。
慢慢地,又不容拒绝地,掐了一把。
“杀你?没那么简单,我有更好的法子留给师尊。”
一阵酥麻从腰间往上弥漫,在头顶炸开,那里,从未有人碰过。
姜时月怒极,声音却因为身体原因有些发软:“逆徒,你竟敢对师父做出这种无礼举动!”
她急得蹦出了师父二字,以前她和徒弟朝夕相处,他时而唤她的称呼。
脖子的力度突然撤开。
姜时月失去支撑,灵力耗尽已经无法御剑,朝着地面急速坠落。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云层中不时有妖邪出没,大地一片血海,整个人世已沦为魔道。徒弟浮在高空中,淡淡地俯视着她下坠。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姜时月跌落在一片温软之中,手摸到精致绵软的布料,竟是床榻之上。
周围场景变幻,帷幔轻纱,赫然是奢华无比的魔宫。
徒弟欺身而上,牢牢抵在她身前,侵略性的热气喷在她耳畔。
“师尊,你想逃到哪里去?”
“别忘了,这里都是我的人。再说你脚上可是千年玄铁,你脚磨破了也逃不掉的。”
姜时月脚上脚镣发出铮然碰撞声,拼命去推身前的逆徒,嘴唇被咬得一片血红:“孽徒!你……不如杀了我!”
徒弟有些好笑地打量着任人宰割的师父,目光灼热绵密,似是恶意似是羞辱道:“我当然不会杀师父。您可是徒儿最喜爱的师父,当然要好好孝敬您,日日夜夜让师父高兴得下不来床才是。”
“你!”真是不肖逆徒!
姜时月目眦俱裂,脸涨得胭红一片。
一向潜心修行清风道骨的她,哪里受过如此屈辱。被关在魔宫之主的床榻上,还是被自己的徒弟,说出去只怕被全天下耻笑。
她羞愤无比,恨不得找方墙撞死。
“不许咬。”徒弟在命令她,狠狠掐住她的下颚,力度宛如铁钳。
“师父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只有我能咬。”
她更愤懑了,恨不得闭眼自戳双目。
可灼烫的吻落下来,即使已经被徒弟日夜按在身下,那种触感还是让她浑身发麻。
她快屈辱地哭了,手无助地握紧,嗓子发出轻微的嘤咛。
徒弟眸色愈发幽暗,闷声笑:“师父真是嘴硬,分明喜欢得很。”
力若千钧,像有耐心地,层层剥开一朵花。
他像是把最高贵的东西压在身下,带着惊人的征服欲和破坏欲,想把自己的气息填满那人的每一处,想看那人在自己身下雌伏、哭泣。
身下人的嘴唇像鲜艳欲滴的花朵,他俯身想要含住,却被捂着嘴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