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县怪谈(二)
找掌柜打听下他家人丁。”堂溪毓强装着平静。
“我刚刚问了,掌柜说他小儿子值舞象之年。但去年还能看见他怀孕的夫人,今年却没再见到,蔡旭舒对外说是难产。”
堂溪毓沉着声说:“他夫人的死不简单,而且这个蔡旭舒,心狠手辣之辈。”
苏绎挑挑眉,示意让她仔细说。
“他长着福泽县偏远,百姓不受教育,凭一人之言让弃婴满山,能苛刻百姓到无人敢反对放火烧山,也能借这山火之势,藏匿自己所做所为。而他,罪孽深重,罪不容诛。”
一个小县令就能做到如此地步,手段了得。
堂溪毓说话的时候,脸色像是一潭死水,带着苏绎没见过的神情,悲愤中还夹杂了些许,怜悯。
“唐姑娘。”苏绎想安慰她早点睡,别气伤身。
结果堂溪毓仿佛看出意图,抿一口茶,恢复到昔日清冷神情,眉眼舒展,“道长芳龄几何啊?”
想必是在化解压抑气氛。
苏绎撇开眼道,颇有些不自然:“刚及冠。”
“年轻有为。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堂溪毓起身往外走。
他松口气。
谁料,她刚走至门口,蓦地回头,罕见的明媚笑容。
“道长,你耳垂今日红了好几回,小心热证。”
婀娜身姿从门口消失了。
苏绎掏出铜镜,发现更红了,他又把铜镜藏起来,欲盖弥彰。
天干物燥,仅此而已,他告诉自己,他怎会对一小姑娘……
——
冷月如霜,繁星万点。
堂溪毓和秋芝住在一间厢房,因为秋芝越想越怕,非得让堂溪毓陪她睡一块儿才安心。
“小姐,你不怕吗?”秋芝躺在里面,缩了缩脖子,用被子盖严实。
舟车劳顿,堂溪毓困意上头,话说得模糊:“道长保护着,放心睡吧。”
“哦……可是道长离这也不近……”
秋芝不敢动,眼睛闭着,心却挂到嗓子眼。
人一紧张,感官瞬间变强,不安地睁眼乱瞟。
纸窗户上有树影子。
无风的夜晚,树影子突然晃动起来,发出窸窸窣窣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枝干,树梢带着叶子。
也像是吃人的爪牙,胡乱搅动窗外夜色。
秋芝定睛一看,又紧张又好奇,想看清那一大坨压在树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却冥眗亡见。
“咚——”
那坨东西竟破窗而入!
堂溪毓自然被这巨大声响吵醒了,她迷糊地看窗户破洞后,借着涌进室内的月光,看清了不速之客。
而秋芝吓得都叫不出声,只是慌乱坐起身,手忙脚乱,挡在堂溪毓身前。
“好像是条狗。”堂溪毓手搭上秋芝的肩,感动的同时,示意让秋芝向后坐,她去查看一下。
秋芝都吓得有了哭腔,话音打颤:“小姐,这疯狗可能会咬人。”
所谓的疯狗,破窗而入后一直呆在原地,月光的照耀下,她们见到它好几处秃了毛,走几步,发现跛脚的。
“没事,它受伤了。”堂溪毓猜想这狗应该是闻到了包袱里的药膏。可它还能爬树,真是稀奇。
秋芝听她这样一说,还瞧见她下床拿药,便诧异地跟着。
蜡烛点燃,才发现这条黑狗居然长着牡蛎上的毛,秋芝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那狗仿佛听得懂人话,一直望着她们,安静待在原处,等待上药。
堂溪毓找出了一白瓶,专治擦伤。她蹲下身,一点点地把药膏敷在黑狗的身上,狗愣是没犬吠一下。
“小姐,这可是陈医师赠的,你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的呢。”秋芝蹲在一旁看她上药。
“这药啊,就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不用,反而是对这药的瞧不起。。”
秋芝点点头。
“那我来帮小姐吧,莫要劳累了。”秋芝看得出堂溪毓很困,她心疼得揽活。
“行吧,这狗算温顺,你小心点。”堂溪毓讲完,又补充:“当然,要是被咬伤了,我也能救你,别怕——我得睡了。”
然后堂溪毓放下药瓶,擦了擦指尖残存的药膏,倒头就睡。
秋芝心里还是畏惧,指腹轻柔地给它上药,害怕下手重了,这狗就咬断她脖子。
伤口蹭药,狗不但不叫唤,尾巴还翘了翘。
害怕打扰堂溪毓睡觉,秋芝蹑手蹑脚地把桌上未吃完的糕点取走,她不敢靠近那黑狗,只是摆在地上,悄声用气说道:
“你饿的话就吃哦,我们小姐要睡觉了哦,你待会儿出去声音小点哦。”
她手指着糕点,示意它吃。
狗仍旧矗立在那,不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