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谈颐告白，还怂恿田音音冲在前面，让她替你为难谈颐，当阴沟里的老鼠滋味很好吗？在暗地里搬弄是非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真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翻车？”

程雨阴了脸，看向陆珠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谈颐无声吹了个惊艳的口哨。

为这连环跌宕的精彩八卦。

也为了令她意外的陆珠。

没想到，宿舍里头最默默无闻的她，居然是最眼明心亮的一个，而且这么多的内情，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憋在心里多久了？

她不是一直在闷头学习的嘛？

神奇。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借着陆珠撕开的这道口子，谈颐将手机里的截图界面转向辅导员：“不只挑拨田音音和我的关系，还有这件事。”

截图正是“知情”回评者的其中一条日常分享。

——那是一杯奶茶，而环在杯身的那只手上，无论是美甲的造型，还是大拇指关节处的几处纹路，都跟程雨一模一样。

“这个所谓的知情人，也正是程雨。我也很想知道，她在这其中，除了上蹿下跳拱火添油，还扮演了什么角色，老师你不如帮我调查一下？”

说是帮她调查，谈颐的意思却就差明着指出，她怀疑流言风靡校园这件事，也是程雨从中作祟。

杀人一事关系重大，舆论在网上传开后，学校才会这样重视。

却也因为事关重大，学校稍加调查就能知道，谈颐初中时确实牵扯进一桩案子里，但死去的那名少年，实际上是自-杀的。

只是，网友们的情绪容易被牵动，涉及到权势地位、未成年人犯罪这些名词，即便警方已经有了定论，依然会有阴谋论者不懈深究。

学校想要谈颐发声自证，也不乏希望她的出现，能将网友们的注意力从学校转移到她个人上。

而现在，更好的转移对象出现了。

——出于阴暗心理，恶意抹黑造谣的程雨。

***

最后离开辅导员办公室的是陆珠。

谈颐候在门外，见她出来，从倚着的墙上直起身。

陆珠看到她，抿了一下唇：“我只是看不惯她们。”

不是特意帮你。

谈颐没有戳穿她的口是心非，淡淡笑了一下，问：“回宿舍吗？”

路上，仍旧是陆珠率先没忍住，她停了步子，开口道：“你不用因为我帮你说话就这样，我……”

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垂了眼睑，表情因为低着头有些看不分明，只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以前从没帮过你说话，是我家境太差没有底气，也是我懦弱。”

“借了你那么多东西，享受着你给了我的好处跟便利，却一直自私地只想要明哲保身。”

“即使现在，我也不是什么良心发现，只是一时冲动，不想看她们假惺惺而已。”

都是渣滓垃圾，扮什么小清新呢。

既然这么爱戴着虚伪的假面跳舞，索性扒干净了，让她们跳得更痛快。

说着，陆珠眉拧了起来，看向谈颐，“你其实也挺虚伪的。”

“不想笑，却总笑着。”

“明明不想当局外人，却总逞强觉得自己是爱看戏。”

“明明渴望被爱。”

“却又把所有人推开。”

“不过……”

“你最近好像有点变化了。”

陆珠看谈颐的目光，随着话语渐渐迷离，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在说到最后时缓缓聚焦，落定在谈颐脸上。

谈颐的表情还有些没收回的怔忪，对上陆珠的视线，她习惯性端起笑容，意识到后，她愣了一下，再扬起的笑容，就显得放松和舒缓了很多。

“你说得对。”

她柔和着语气。

“我也觉得自己变了。”

“大概，算得上是我满意的变化。”

陆珠盯着谈颐的笑容半晌，眼眸半垂，慢慢“嗯”了一声，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翘了一下。

“我准备搬出去住了，你要跟我一起吗？”谈颐忽然发出邀请。

陆珠下意识想要拒绝。

“不用现在回答，”谈颐道，“不是着急答谢，也不是不尊重你，只是现在的宿舍氛围，你也挺难学得进去吧？不妨考虑一下。”

陆珠迟疑了。

是迟疑谈颐的提议，也是迟疑：“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好像是在告别？”

隐约，还有种谈颐是在处理后事的不安。

陆珠看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谈颐呆了片刻，而后笑得眉眼弯弯，道了句“是么”。

像是反问，又像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