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好在右边不远处就有个绿化得很不错的街心公园，而且这个时间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李亚东把严卉安置到一个阴凉较多的长椅上，胳膊酸得几乎能拧出醋来。

严卉丝毫没有歇一会儿的意思，稀里哗啦地仍在继续，头都不抬起来看他一眼，更别提听他说话了。

李亚东没有办法，只好从包里摸出一包面巾纸，拆开递到严卉手上，然后就站在旁边看着严卉一边哭一边擤鼻涕，没一会儿包里的纸巾就全跑到了严卉的脚底下。

李亚东看看严卉，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下来，他四处张望张望，看到了路边的小卖部。没一会儿李亚东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大包面巾纸和两瓶矿泉水。

严卉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就在李亚东以为她没事了的时候她突然又悲声大放。

李亚东坐到她身边，想把她拥到怀里抚慰抚慰，严卉又是摇头又是晃肩膀地从他的臂膊里挣脱出来，好像对他在身边这个行为也极为反感，

只要他一靠近她就朝里挪，这样反复了几次，严卉差不多都快挪到凳子外边去了。

李亚东干脆坐到她斜对面几米远的椅子上望着她，隔一会儿过来一次，要么给她递一包面巾纸，要么帮她收拾一下脚底下的废纸堆。

严卉见他不再过来，老跨着个椅子边儿也不舒服，就自己往椅子中间挪了挪，抱着头捂着脸继续劳动。

严卉就这样哭哭停停，用女孩子最惯用的方式祭祀和悼念着她的过去，往昔的点点滴滴在她头脑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折腾得她头昏脑胀。

由于哭的时间太久，她感觉头和眼都很疼，嘴唇也开始有点儿发紧，她不敢再哭了，

终于，在太阳威力不再，盯着它看不但不会觉得刺眼还会让它红了脸蛋的时候，严卉停止了哭泣。

她用手里的最后一片纸巾沾了一下眼睛，扭头眯缝着肿胀的双眼四下里寻找着，终于她看到了李亚东，李亚东也正在看着她，眼里充满了不确定。

“我想喝水。”

这是严卉领完证后给李亚东说的第一句话。

“啊？”李亚东愣了一下，又马上明白了，“哦！”他赶紧抓起瓶子，拧开瓶盖，几乎是小跑着把等了半天的矿泉水给送了过去。

晚上严卉没敢让李亚东到她家里去——李亚东一露面，她们家非得闹翻了天不可，她得给爸妈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冷静冷静。

事实证明，她这种安排是十分明智的，这也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预测成功的一件事情。

严卉进家门的时候，两只充水的大眼泡还鼓鼓囊囊地肿胀着，她怕爸妈看出来，也不跟他们打招呼，低着头径直往里走去。

老妈正在厨房欢天喜地地给他们准备饭菜，一听到门响，老妈立刻跑了出来，差点儿跟闺女撞个满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妈在家等得都快急死了！”

老爸闻声也赶紧从屋里出来，笑咪咪地补充了一句，“你妈还说后悔没跟你们一起去呢！”

爸爸这么主动可是不多见，但严卉没有心情觉得感动，她从来都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她甚至连一丝假笑都挤不出来，

这个时候让她去装假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她没有那么高的演技，她也不想去表演。

“哎，怎么就你一个人，邓超呢？”还没等严卉回答，严卉妈就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张望了几下，“邓超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呀？”

严卉妈走回来，“他是不是有事晚来一会儿啊？也不打声招呼，我这儿都快弄好了，一会儿就都凉了。”

“妈你别忙活了，”严卉知道，摊牌的时间就要到了，“就咱们三个人。”

她的声音很闷，而且带有浓重的鼻音，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道，那是一个刚刚哭过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