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看了曲妙许久,许明珠浅浅地笑着说:“母亲没告诉我她的学生里有这么标致的美人,就好像电影明星一样,你当初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表演的。”
许明珠的眼睛一闪,“真巧,我的丈夫也是学表演的,当初也是我母亲资助了他读海城电影学院。”
这可说到正题上了。
曲妙指着墙角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就是你丈夫吗,看起来很帅啊,好像还在哪部剧里看到过他。”
“就是他。”
许明珠却没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反而垂眸看着沙发,“他们学校期末时都会有年度大戏表演,他特意请了母亲去看,说自己亲人都远在老家,母亲对他恩同再造,他排的那出戏既是为了自己期末考核,也是想献给她。”
“于是母亲带上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许明珠的眼神染上了如梦般的迷蒙,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他就穿着一身白衬衫,招手向我们跑来,干干净净的少年,他的脸上就像含着一层光。”
说到这里她短促地笑了一下,仿佛回到了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光。
她羞赧地对曲妙说:“不好意思,忽然就谈到了我丈夫,你来也不是为了听这些的吧。”
曲妙忙安抚她,“只是闲聊而已,不拘什么话题的。你老公是被资助的,条件大概也不好,陈姨就没有反对吗?“
许明珠摇摇头,“我母亲也是从贫苦时候过来的,她对家世背景没有那么看重。更何况,她把所有资助的学生都当作自己半个孩子。看到我喜欢,也就不反对了。”
竟然是毫无波折地就让女儿嫁给了穷小子。
曲妙没意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她之前以为不管怎么样,肯定也是要经过一番波折的,也许就是在初期反对时,让姜鸣暗暗怀恨在心了。
如果是按这样的说法,那姜鸣对陈海霞不满,后来伺机谋杀的情况就不存在了。
曲妙陷入了沉思,却被许明珠的呻|吟声打断。
只见她忽然眉头紧蹙,双手按压着太阳穴,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曲妙赶忙放下水杯,靠近问:“你怎么了?”
许明珠低声说着“没事,没事”。
她冲到洗手间,干呕了数下,又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扑到脸上。
过了一阵子,她才虚弱地坐回到沙发上。
“吓到你了吗,可能是因为没有睡好的缘故,我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头疼,但是忙着母亲的后事,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
曲妙的脑中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你平时失眠严重吗,有吃什么药吗?”
“最近一年总是失眠。”许明珠揉着太阳穴,倚靠在沙发上,“倒也没吃什么药,我丈夫说是药三分毒,他给我从国外买了褪黑素,说帮助睡眠的,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曲妙心中的猜想更加强烈,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她装出羡慕的语气说道:“你丈夫对你可真好啊,人又帅又体贴。刚刚听你说他是演员,想必他平日里身边美女云集吧,你就这么放心吗?”
许明珠的手中的动作瞬间凝固,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心就长在他身体里,谁能管得了呢。”
说到最后时,她的声音里掺杂着些许苦涩。
“有时候真希望我的心死了,就不会有痛苦有失望了。”
她站起身,走到遗像旁边,摸着陈海霞黑白色的笑容,“就像我母亲那样,心脏停止跳动,从此人间世再与我无关。”
“陈姨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吗?”曲妙轻轻问道。
许明珠点头,“她就在这个房子里走的。我陪丈夫来海城拍戏,母亲心疼我,就买了这个房子给我们住。那天她来看我,我们都不在家,房子里没人,等我回来时已经晚了……”
她的眼里渗出泪水,咬着下嘴唇,脸上是无尽的悔恨。
“我如果晚一点出去取阿鸣定做的西装,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曲妙的心怦怦跳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那当时你丈夫在哪呢?”
“导演喊他去片场补拍几个镜头,一直拍到了晚上。”
姜鸣在说谎!
陈海霞是6月30日去世的,因为那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曲妙清楚地记得他一大早来补拍了两个镜头就走了,离开前两人在片场门口遇到时,姜鸣还和她说:“明天就是七月了,希望这部剧下个月能拍完,不然对古装戏来说天可就太热了。”
曲妙紧紧抓住沙发扶手,她猜得应当没错,现在只等她找到证据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陈海霞生前的事,见许明珠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于是曲妙起身告辞。
她站起来后,瞥到不远处有扇玻璃门通向外面,玻璃另一侧绿草如茵,还点缀着几棵紫色的无尽夏,充满了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