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错

叶挽轻一夜未眠，回想起来他今晚说的话，总是担心他，第二天一大早，特意比平时上班早了两个小时。开车到了他接受过治疗的医院，找到了替他诊治的医生，医生以保护信息为名拒绝告诉她具体情况，只说了一句，情况非常不好。她出了医院，正巧和顾宁舟撞上，他的伤差不多了，看样子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顾宁舟先打了招呼：“叶小姐，来医院是不舒服吗？”

“没有，不是我。”简单作答。

“那是他？”顾宁舟在笃定，叶挽轻疑惑：“你知道？”他没什么表情，只说：“如果不是特大病情，不可能释放他。”

“特大病情”四个字犹如天雷，直直砸在她头上，“你说什么？”

顾宁舟一下明白了她的表情，知道李琛言还没有告诉她。他兜里的手机响起，转身离开。

叶挽轻站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头上的惊雷慢慢消解，留下无尽的绝望。回家一趟，假装正常出门，门口站着一个人，下意识以为是他，转身之后才发现是陆研。

陆研站在门口，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说出口，脸上表情扭捏，“顾，不对，李琛言他离开这里了，让我来知会你一声。”话说的皱皱巴巴的，一听就是陆研自己加工过的。连续两次的突然消息，叶挽轻像被抽空了力气，语气平淡，“说去哪里了吗？”陆研再三犹豫，还是见不得叶挽轻落寞神伤，好似落泪的神情，靠近她悄声说：“我们得到消息，有人在绥远见过叶朗，他说要自己过去看看。”说完自己也是摇头。

两行清泪安然留下，也不去擦，倔强抬头，眼睛因为泪花现在亮晶晶的，“他还说什么了？”

陆研叹气：“你们还真像，他说...”迟疑，顿了一下。

一咬牙，还是说出口：“他说让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会回来祝福你。”

她脸颊抽动一下，喉咙异常的酸涩，像堵了一块大石。

“好啊，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话里的自嘲和哭腔谁都听的出来，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手一直悬空擦泪，抬头看陆研，脸上笑得无比灿烂，“陆研。”

陆研应声，说实话看着她在面前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昨天见李琛言的时候，他哭的比她更甚，反复呢喃着不要走。他甚至会想，也许就是看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李琛言才会选择不告而别。

“你们，在那边过的很苦吧？”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陆研没说话，低着头，实则眼眶早已发红。她口中“那边”的日子，也曾在梦里侵扰过他，每次醒来总是满头虚汗，睡不着干脆拿着一杯水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不时走过的行人，才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是的，那些日子过去了。

他是这样，李琛言只会更甚。

他抬着头，故作正常，回答她的问题：“没关系，过去了。”回答的答案，不是不苦，那些枪顶着头不得不违背良心杀人的日子真实存在；也不能说苦，有的是比他苦的人。只能回答没关系，自己也在庆幸，终于过去了。

叶挽轻失神，想起昨天晚上李琛言的话，顿感自己太自私。只念着自己失去的五年，自以为不提过去的事情是对他的保护，实则一次次的错失拉他回来的机会。过去的五年，她在安安稳稳的等，忽视了他要度过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与挣扎。没有人会不喜欢安逸的生活，她也想，甚至是执念。可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他再安逸不了，她不知怎么办，只有相信他表面上的波澜不惊。直到他离开，她才恍然大悟：错了，一切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