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刀(三)
“三玄宗那个姓胡的弟子,是你杀的?”
麟光楼中,那边搜得吵吵嚷嚷如火如荼,这边沈怀臻优哉游哉靠在圈椅里喝茶,趁着少有人注意之时给贺榕传音。
贺榕应得很快:“是我,怎么了吗?”
“没怎么,”确定是对方动手,她还稍稍松一口气,最怕的便是又有不知名另一方搅进这个烂摊子里,“这回动静闹得够大。”
那边笑得开怀:“有什么要紧?反正他们迟早都得死。”
她对此话不予置评,只绕开话题:“我有个想法同你说一声,大概需要你从旁协助。”
贺榕道:“不胜荣幸,请讲。”
两人一通商讨谋划后,对方答应得倒是很痛快,但少见地显出一丝不确定来:“仙子,你对她就那么有把握?她毕竟是……”
“我知道她是谁,”她笃定道,“放心,不会把全部希望都押宝在她一人身上的。”
贺榕闻言也不再犹豫,问:“现在动手?”
沈怀臻起身行至楼梯护栏旁,环视一圈麟光楼内部,众修云集,秩序井然,是个好时候。“就现在,我这边也该行动了。”
但另一方声音消失后,她又坐回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不出有要动什么手的意思。
韩升警惕而冰冷的目光,频频向这师兄妹三人扫来。
曹奕坐在最外侧,时不时与褚嘉如对视一眼。这二人虽始终一语不发,但沈怀臻清楚,他们心中其实颇有些担心自己身上真被查出什么来。
计划未成,她也没解释,三人默默相对而坐,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楼上乍然喧闹起来,周遭诸人均是一惊。
附近有那腿脚快的好事之人已跃上四楼,正欲闯进屋内,却还没看到半分场景就又被“请”了出去。
屋中正是昏迷不醒的曾跃养伤之处,现如今床帐拉开,他依旧不知生死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血腥气。
守门的吕氏亲卫不知所措,指着门内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人?是如何闯进来的?”
耿鸣霄面色冷如三九寒冬,伸手把地上那伏低身子微微发抖的女子扶起来:“不必害怕,照实交代便可。”
那女子于是怯生生抬起头来,,前襟透着血污,出水芙蓉般一张秀面上写满不安。分明是个凡人,美貌却如华光般照亮整个房间。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唯有门边某位三玄宗弟子忽然眼露厉色,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掌刀便冲她破空劈去。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半空中黑影一闪,只听他口中痛呼,整个人已重重砸在地上。
是一只茶杯斜刺里飞出正正撞上他手腕。耿鸣霄亦是眼疾手快,未等他人反应过来便先发制人将他按住,怒道:“刘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他眼见事情不成,居然面露笑意,讥诮道:“师姐,你好正义,胳膊肘朝外拐也要有个限度!”
耿鸣霄不可置信地反问他:“胳膊肘朝外拐?不让你乱杀人就是胳膊肘朝外拐?”
门外围观众修已聚满,方才以茶杯为暗器救下傅秋之人缓步进屋,语气诧异道:“耿仙子,你怎么在此处,出了何事?”
吕氏亲卫见来人是她,也不拦阻。
耿鸣霄面色冷肃,拱手道:“沈仙子,多谢出手相助。青天白日之下,只怕要污您慧眼瞧一瞧我宗门腌臜事了。”
她亦是自幼长在三玄宗中,同样经历过当年梁州妖祸中吕妙通杀人夺魂一案给宗内带来的愤怒和恐怖。
当年门中弟子无一不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妖女杀之而后快。她们这帮弟子,也由此对夺人魂力的邪术格外多了解些。
也知道夺取魂力后,多需用某种特殊的血来融合,不然恐有经脉涨裂惨死之险。
有传说是气息纯净之人的心头血,有人说是药奴之血。
甚至有过传言,称要仙人之血。
她一进屋时看到眼前景象,如何能不懂?
那女子虽身为凡人,却通身清气,纯净无匹。
却隐隐有曾跃血息混在其中。
更别提榻下那未清干净的阵法……
沈怀臻脚步已踏至曾跃床前,分外担忧道:“曾公子情况怕是有些不好呢,是哪位大医为曾公子诊治病情?该请来看看才是。”
果然,他面上毫无血色,手脚皆微微颤抖,即便在昏晕中,口中也仍然痛苦喃喃着听不清的词句。
“此女何人?”
身后一道威严音色响起,是吕素之同韩升、连喆循声赶来。吕妙通面掩黑纱,匆匆行入屋内为曾跃把脉。
沈怀臻退开两步,正巧对上她望来的眼神。
片刻对视后,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
傅秋盈盈拜倒,轻声道:“见过几位大人。”
韩升冷眼一扫周围,便有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