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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转而道:“少爷,需要属下去查一查那名车夫么?”
顾砚冷声道:“不用再查,我知道是谁。”
恨他入骨之人整个顾家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她心狠至此,伤不了他竟敢对她下手。
思及此处,他的腿隐隐作痛。
顾砚紧咬着牙关额间不停冒冷汗,腿间的痛意一阵一阵直到蔓延浑身,他攥住扶手颤巍巍的想站起来却又直挺挺地跌坐回去。
难道他果真是个废物不成,连这点都做不到,他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商陆实在看不下去,按住他的身子将他压坐在轮椅上,“少爷,您冷静些,属下这就替您去看看。”
顾砚忍着疼,扶住他的手臂,硬生生逼迫自己站起来。
商陆两道浓眉拧紧,“少爷,您又是何必呢。”
顾砚淡道:“她因我而伤,我必须去看她。”
商陆拗不过他,掏出怀里的瓷瓶,倒了一颗墨黑的药丸于掌心,“吃了这颗药,少爷您可以站起来,但药力撑不了太久,顶多半个时辰。”
顾砚没有半点犹豫,从他手里接过药丸一口吞了进去。
沈念慈敷了药昏睡了一阵,醒来天色已暗。
织雪靠在床沿小憩,发觉榻上的人有动作,她蓦地睁眼,起身扶起她,“娘子,你可好些了?”
沈念慈靠着软枕,浅浅笑道:“我没事,倒是你是不是吓坏了,现在可好些了?”
织雪杏眸通红,她屏息忍着却还是难挡涌出的泪水,她一遍抹泪一遍哽咽道:“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子了,幸好娘子没事。”
她忆起方才的景象,只觉得浑身僵硬。
沈念慈绷起小脸,略带嗔怒道:“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
“可是、可是。”织雪不停抽噎,“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您。”
沈念慈苦笑道:“我不怪你,你千万不要再自责。”
织雪哭的无法自已,即便有沈念慈安抚她,可泪水依旧不住的淌。
沈念慈声音虚弱,拍她的肩道:“织雪我饿了,你去帮我煮一碗粥来。”
织雪稍稍止了哭声,听她的吩咐到小厨房煮粥。
而等她走后,门外响起轻缓的脚步声。
沈念慈以为是吴妈妈,正襟危坐挺直脊背,但见帷帐后顾砚拄着竹杖一步一缓的走了进来。
她看向他甚是意外,“二少爷,您能走了。”
顾砚沉默了一瞬,薄唇轻抿长指攥紧手中的竹杖,道:“你怨我吗?”
沈念慈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是避开他的目光,柔声道:“二少爷,先前实在对不住,对你出言不逊,以后我不会再犯。”
姑且留下一条命,她已再无奢望。
也是,她连自己殷殷期盼相见的祖母都没办法见到,哪有什么本事逃离这座牢笼。
所以她能做的仅有保全自己,既飞不出去,那便低声下气的活着,总比无辜的丢了性命要强。
顾砚愣在原地瞳孔锁紧,女郎的话无时无刻在他脑海里盘旋回荡,当即面露愠色。
他恼极了,那个女人怎得就没有半点脾气,昨日也好,方才也罢,明明像他这样恶劣的人更应该歉疚,而不是她。
况且若不是他与她置气,今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那车夫俨然是冲着他来的,这场无妄之灾却由她受了。
顾砚敛眸压着心底的怒意,寻了凳子撩袍而坐,竹杖就横放在腿上,“你的伤……”
沈念慈摸了摸脖子裹得纱布,”没事,多谢二少爷关心。”
似乎是无话可说,二人对坐默了好半晌。
“二少爷,你的腿可以走动吗?”沈念慈低眸凝着男人锦袍下的两条腿,反过来局促的问道:“若是疼,可得记得吃药。”
顾砚神色微变,他厉声道:“你为何总是记着我的事,你可知今日你险些丧命!”
沈念慈不由得颦眉,她怯怯地抓紧被褥,“你是顾家少爷,我……”
她又是谁呢,顾府的大门虽敞着,但她只是一个不被承认的二少夫人罢了。
顾砚沉吟片刻道:“我们既已成亲,你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二少夫人,以后汀兰院里的事全权交由你打理。”
沈念慈惊诧地转头望他,“二少爷,你说什么?”
她不懂内宅的事物,只知道倘若要料理这些繁杂琐事定会闹得她头疼,而且她识的字不多,若出了岔子,她不敢再细想。
顾砚淡然道:“这些事本就由你掌管,只不过交的迟了些,那又有何妨。”
掌管院内事物就意味着他顾砚认定她是他的妻子,以后他若要纳妾添房也得问过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