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白夕落是在拜堂的时候倒下去的。
我庆幸自己没有用牵红,可以及时扶住晕倒的她。
盖头还稳稳地盖在白夕落头顶,我拦腰将她抱起来。
宾客们乱作一团,我看了眼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兄,我知道他明白我是何意。
从厅堂迈步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傧相的声音,“新娘子只是疲累过度,诸位亲友自行入座开怀畅饮。招待不周,望诸位海涵。”
拜堂结束,我总要给大家一个相对轻松平常的收场,让来的人都喝杯喜酒,沾沾我们的喜气。
白夕落期望的是这样,她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这样她才能觉得她嫁给我并没有什么错,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走进卧房,白夕落被我放在床上。她自己坐不直,我扶着她的头靠在我的腰上。
掀了盖头,并没有如愿看到白夕落充满期待和惊喜的笑脸。她睡得很沉,我叫了她几遍也不见回应。
我想再多看她一会儿的,她很少化妆,漂亮精致得不成样子。
这样明艳的她,和几年前坐在墙头的小女孩慢慢重合,生动了起来。
但白夕落应该很累了。
她的两个丫鬟想跟来服侍她,我没允,让她们留在宴席上招待客人。
照顾白夕落这件事,我做得很好。应当不会有人做得比我好了。
我小心翼翼取了她头上的发饰,她顶着那样繁琐沉重的金步摇、发簪和凤冠,怎么受得了?
但她拜堂的时候站得端正,就连自己一个人坐在轿子里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松怠。
嫁与我这件事,白夕落很珍重。
我放她躺平,盖好被子后进侧室打湿毛巾,为她净面。
白夕落有些过于安静了,空旷的房间里,传出了我自说自话的回音。
“不知正厅那边怎么样了。”
“我还专程让玖七去酒楼订了西湖醋鱼,等你醒来都该凉了。”
“婚服肯定是要换的,落落,不知你这次又要睡多久。”
“簪子我会戴着的,你醒来要看的。看不到又该生气了。”
“睡得久没关系,反正你总会醒来的。”
“落落,我这样看着你的时候,你就多梦到我一点吧。”
白夕落没有回应。
她这次睡了很久,之前睡两日就会醒来,但这次睡了四天。
太阳下山了,娶她那天下的雪消融得彻底,寻不出痕迹。
我喂白夕落喝完水,转身去放水杯的时候,听到了极轻的一声“靳夜。”
我已经很久没听她唤我名字了。
不知她何时会醒,这几日每两个时辰我都会派玖七去买一份西湖醋鱼回来。她没醒的时候,我坐在桌边,一个人吃了很多盘西湖醋鱼。
吃得太多,也不觉得难吃了。
玖七一刻钟前买来的西湖醋鱼还是温热的,但白夕落不想吃,她觉得凉了。
冬天过去的时候,白夕落变得格外虚弱。
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和御医,全都是废物,开的药连止痛都做不到。
疼痛蔓延得很快,我每日想方设法的投喂赶不上白夕落瘦下去的速度。她轻飘飘地有些过分,夜里睡觉搂在怀里的时候我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消失。
那么轻的白夕落,一举一动却显得格外笨拙缓慢。
她想活下去的意志已经不足以支撑她逐渐破败的身体了。
泗洲寺太远了,也不灵验。
白夕落睡熟的时候,我几乎走遍了云城的每一座寺庙。
弥勒佛、地藏菩萨、药师佛、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每一个佛堂我都会进去,跟着我的魅一以为我疯了。
但我想,佛教道教,送子求财保平安,总有一个会发发善心帮我再求求情吧。
最后一次去拜佛,进到佛堂的时候,住持跪在那里念佛经。
看我跪在他身侧的拜垫上,说了句:“施主逆天改命是要遭反噬的。”
我觉得可笑,“可是本王改不了不是吗?”
下一秒,住持手里的佛珠断开,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静寂无人的佛堂内,声音格外刺耳。住持继续跪着诵经,对断开的佛珠视若无睹。
我站起来,把手里的香插进香炉,向他鞠了一躬:“告辞”。
出了佛堂下山,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我知道,这些寺庙和佛堂,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啪”玉佩掉在地上的时候,我想起了早上在佛堂里断开的那串佛珠。
那只兔子也被分割成了两半。
白夕落在卧房很乖地坐着,等我捡了玉佩进去。
书房沉闷得叫人心烦。对面跪着几个被玖七抓来的玉雕师,哆哆嗦嗦不